巳时,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个时候,村里人基本都睡踏实了。
陈鸢给子乾和冬儿把西游记里不知道多少回的睡前故事讲完,两个小孩已经睡熟了。陈鸢为他们两个掖好被子,自己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还是走“老道”出去,双脚刚一落地,八宝的声音就在一侧阴测测地响起:“风筝姑娘,很守时嘛。”
陈鸢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蹦了半天,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人吓人,吓死人,要死呀你?不是说在村口汇合吗?”
八宝挠着被陈鸢打疼的地方,委屈地道:“我觉得这事情越想越有意思,兴奋的不睡不住了,就提前出来溜达。你瞧,我还把夜行衣带出来了。”说着,献宝一样把放在墙根一堆黑色的东西扯过来。
陈鸢无语,她算是发现了,不知道是所有杀手都有这种毛病,还是就他们两个是怪胎。八宝和她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奇心重、爱捉弄人、还爱管闲事。
他俩把夜行衣套在衣服外边,用黑布把头和脸都蒙住了,直到两人各自只露出一双眼睛才算。
“走吧,咱们先去那胖子家周围踩踩盘子。”陈鸢对八宝招呼一声,自己先在前面蹿了。
八宝急忙跟上。
踩盘子属于黑道上的暗语,意思就是踩点,观察地形之类的。
这俩人身份一样,性格一样,道德标准也一样,那真是不用多余的话,默契的和穿一条裤子似的。
镇上的铺子这会早就全关了,这些铺子大都是后边带着小院的,前边做生意,后边住人,晚上也能对铺子有个照应。
那个胖子掌柜铺子里放着一铺子值钱玩意,估计睡觉都要抱着睡,肯定是亲自守在屋里。
陈鸢把蒙面用的帕子递给八宝一条:“记住了,进去以后说话全都由你说,他今天白日里见过我,我一说话,他肯定能认出来。”
八宝见自己是“主演”,十分兴奋,把胸膛拍的砰砰直响:“没问题,相信我吧。”
两个人把大概的事宜交代一遍,便轻松地翻身上了房顶。
胖子掌柜把那装着玉牌的盒子搂在怀里,睡梦之中发出嘿嘿的笑声,嘴角边缓缓地流下一串晶莹的液体。
梦里,这小小的玉牌是件无价之宝,卖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他用这些钱娶了十几房姨太太,正在女人堆里腻歪呢。
忽地,觉得身上一凉,胖子蹙了蹙眉,搂住身边的一个美人:“谁,谁把窗户开了,把我的美人冻着怎么办?”
“爷,别做梦了,你哪有什么美人啊?”怀里的美人嘿嘿一笑,再一看,竟然变成了今天来当那件玉牌的王氏的那张老脸。
胖子一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满脑门子的虚汗。
外边吹进来一股寒风,胖子浑身一哆嗦,才发现窗户是真的是敞开着的。他记得他睡前关上了啊,还专门把门窗都上了闩,怎么一觉醒来,却又自己开了?
胖子在黑暗之中咽了口口水,顺手摸到床边放着的一根棍子,又把那装着玉牌的盒子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朝着窗户走去。
然而,刚挪了两步,就听见黑暗之中发出一声叽叽咕咕的笑声。
胖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那盒子掉在地上,身上开始冒冷汗。
陈鸢在黑暗之中掐了八宝一把,让他别丢人现眼。
八宝嘶了一声,忽地往前一窜,蹿到了另一边的房梁上。
胖子只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又不见了踪影,吓的两股战战,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然后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把柳叶宽窄的小刀,一探手就按在了胖子的后脖颈上,低沉着声音:“别动!”
胖子觉得后脖子上的东西冰冰凉凉,知道是件兵器,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问:“哪位,哪位好汉啊……”
八宝把刀柄往下压了压:“我们都是江湖上劫富济贫的好手,听说今日掌柜的得了件珍宝,特地来借回去观赏观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掌柜的,这宝贝能救不少百姓的命,可谓是大功一件呐。”
又是为了这件东西来的?胖子心说这东西莫不是江湖上的什么至宝?被自己收了,反倒是招惹了祸端?可王氏不是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宝物吗?
“好叫这位好……好汉知道,这件东西它……它不是什么珍宝,它就是件普通的萤石罢了,好汉若是想要,我这……我这屋中还藏着几件价值不菲的玉器,好汉拿去便是,千万,千万别伤我的性命啊。”胖子腿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八宝冷哼一声:“李财福,你整日欺男骗女,诓骗了多少人的财物,当着爷的面,你还敢胡说八道!怕不是这颗脑袋在脖子上待久了吧!”
陈鸢走上来,一把把这胖子手中的盒子夺走。
那胖子为了钱财,竟然连命也不要了,死死抓着盒子与陈鸢争夺:“别,别……这真的不过是件普通物件,两位好汉,别……”他趁机高声叫喊,想要让隔壁铺子里的人听见。
八宝一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使劲往地上一磕,顿时就把那胖子磕的眼冒金星。
陈鸢趁机抢过了盒子,见上面还上着一道锁,便对八宝使眼色。
“钥匙呢?”八宝一把揪起胖子掌柜。
胖子也不知道是磕懵了还是骨气硬,愣是不吭声。
陈鸢斜了八宝一眼,意思是八宝刚才用力太大了。
八宝眼神飘忽,表示不管自己的事。
陈鸢想了想,伸手去摸胖子的脖子。
那胖子的脖子上全是横肉,一棱又一棱,陈鸢摸了半天才从他的脖子缝里抠出来一条细绳,一扯,果然衣服里边藏着好几把钥匙。
陈鸢捡了最小的一把试了试,锁应声打开,陈鸢把盒子掀开一条缝隙快速地瞥了一眼,便迅速盖上,揣进了衣服里。
八宝好奇,也想瞧瞧,但是陈鸢手快,他没来得及看见,便撇了撇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