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蛰这人说起来虽然有诸多心机和计算,可好在是个君子,在陈鸢的极力挣扎之下,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真的躺着聊天聊地说了一晚上人生,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后来,陈鸢渐渐睡着了,竟然还出奇地一觉睡到天微微亮。
听到有人的动作,她才醒来。
陆惊蛰侧着身子,盖着子乾那张根本盖不住他的被子,正专注地看着陈鸢。
陈鸢一睁眼,先看到这张脸,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身在哪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陆惊蛰在身侧。
“你怎么离我这么近?”陈鸢急忙向后缩了几下,后背贴在墙上。
昨晚她和陆惊蛰约法三章,陆惊蛰不许离她超过半臂距离,否则就打爆他的头。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打过陆惊蛰,但是刚才很明显,他俩的距离别说半臂了,连半掌都不到。
陆惊蛰用手支着脑袋,侧着身子,微微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狐狸。用眼神指了指陈鸢刚才睡过的地方:“我一夜未动,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陈鸢拿眼一瞧,果然是自己靠过去的,不由得暗骂自己没出息。
陆惊蛰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鸢懊恼的样子,觉得十分开心。他们这也算是同床共枕过了,日后也比旁人亲密些不是?
“天快亮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土炕可比不上你的锦被软床。”潜台词就是赶紧走吧,天亮了就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陆惊蛰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重新转回头来:“若是能,本王倒是乐意用那锦被软床换你这土炕,这炕十分好睡。”
陈鸢翻了个白眼,从被子里伸出脚丫子踹在他露出的腿上:“赶紧回去,别坏了我的名声。”
陆惊蛰乖乖受了这一脚,叹了一口气坐起身:“都说男人无情,我看女人也不差,隔夜便不认人了。”
“呸”陈鸢啐他一口“别瞎说,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陆惊蛰昨晚是和衣睡下的,只是起来整理一下衣裳,便下地穿鞋。他一边穿鞋,一边低声呢喃道:“我与别人说你我昨夜同床共枕总是不会错的。”
陈鸢把枕头抓起来扔出去:“滚!”
他呵呵一笑,轻轻掀开门,无声无息地出了院子。
刚翻过墙头,走到陆宅的大门外,陆宅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八宝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脸贱笑:“爷,你回来了?昨夜过的可好?”
陆惊蛰摸了摸自己长了小小胡茬的下巴,似是回味似的想了想:“甚好。”说完,就推开八宝,自己走进院子里去了。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已经够八宝幻想出一片粉色剧情了,把门关上,一路追着陆惊蛰进去:“爷,那以后咱们是不是能叫风筝王妃了?”
陆惊蛰随意地挥挥手:“随你。”
八宝登时兴奋起来,果然王爷和风筝已经成了好事,以后他们就有了一位女主人了。
走到陆惊蛰寝室的门边,陆惊蛰推门正要进去,忽然又站住脚,回头对八宝说:“八宝,去找几个匠人,把我的床改成炕。”
“啊?”八宝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惊蛰已经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八宝挠着脑袋嘟嘟囔囔:“爷不是一向喜欢软点的床吗?那硬邦邦的炕有什么好睡的。”
等他离开半晌,从一侧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双手捏紧,眼神哀地看着陆惊蛰的房门。
陆惊蛰走了以后,陈鸢又独自埋在被子里睡了一会。梦里的情形很乱,有她前世所经历的事情,有那些被害死的孩子,有子乾和冬儿在黑暗里哭泣的声音,最后却出现了一个人,他攥紧了她的手。
“姐,姐……”一只略带凉意的小手轻轻抚在陈鸢的头上。
陈鸢一下惊醒,坐起身来。
冬儿仰着一张小脸,站在地上:“姐,我们起来了。”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她伸出手到冬儿的腋下,一下把他抱起来。
冬儿揉了揉眼睛,脸蛋有点红,就是不说话。
子乾扒着炕边:“姐,冬儿醒来以后找不到你,还以为我们还被人抓起来呢,就哭了,我四娘哄了半天才好。”
陈鸢不禁失笑,冬儿再懂事,也是个小孩子呢。
冬儿似乎觉得有点害羞,把头埋在陈鸢怀里:“姐,我还以为我们没回来呢。”
陈鸢捏了一把他的小脸,把他放在炕上:“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怕了,马上就过年了,咱们煮锅水,好好给你们两个洗个澡。”
乡下人没条件,爱干净的最多也就像陈鸢一样擦一擦身子,稍微邋遢点的,一年到头都不擦一下身子。
陈鸢对两个弟弟也要求高,隔三两天都要给他们擦擦,所以虽然没有正经的洗过澡,可也从没有异味什么的。
吃早饭的时候,小孩子这桌的饭菜比以往的更多些,刘淑芬见陈鸢看她们,便笑道:“你们仨昨天受了罪了,你奶心里边惦记,就让你们多吃点好的。”
王氏端着碗,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干咳了两声:“赶紧吃吧,成天的你们这几个小的少整点幺蛾子我就烧高香了。”
陈鸢乖巧地应了一声,把饭给几个孩子分了。
陈俊吃着吃着忽然嘶了一声:“娘,我觉着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你说,咱这三个孩子是从那铺子里边没的,咱们得要个说法,不能不明不白的让孩子们受罪不是?几个娃是去给那铺子里当帮手去了,结果让拍花子的给弄了去,这咋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撇清呢?”
陈鸢扒着饭的动作停了停,蹙起眉。
这个陈俊怕不是想钱想疯了,丝毫不把自己亲侄子侄女的性命放在心上,还想着和人讹钱。昨夜叫她打断,今日还不死心。
“三哥,你咋能这么说呢?我看昨儿在人铺子里,人家纪掌柜的比咱们还着急,再跟人家闹腾,不好吧……”陈林三观正,低声反驳陈俊。
陈俊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花:“咱们这叫就事论事,一码规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