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就听见外边王氏和刘淑芬说话的声音,俩人的嗓门都不小,众人都听的清楚。
只听王氏道:“淑芬,你是客人,咋能让你做这个,起真么早起来干啥?烧火做饭的都有你几个嫂子呢。赶紧的,天冷,你快回屋里去。”
刘淑芬那十分讨喜的声音比王氏还高:“老姨,昨个还说你家就是我家,让我当自个儿家呢,哪个自己家的天天躺炕上让人伺候的?老姨,我娘说了,你们俩多少年没见了,她这辈子是怕没机会见你咯,让我替她好好伺候你呢!”
刘淑芬当真是个会说话的,虽然一句奉承的话没有,可那句句都算是捧在人的心窝子上了,舒坦的很。
王氏一阵笑:“瞅你这孩子,咋这么能说,把我堵的一句没有。成,你先做着,我让你四嫂起来帮你打下手。”
陈鸢从炕上坐起,半天才反应过来“淑芬”这个人是谁,她头疼的抓了抓脑袋,把一晚上的噩梦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她昨天晚上噩梦不断,兴许就是因为听了刘淑芬的悲惨经历而把以前的记忆吊了起来。
子乾和冬儿也跟着她一起起床,子乾还和往常一样,有点沉默,有点成熟,却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昨晚那个洞悉一切的人不是他一样。
陈鸢热了水让子乾和冬儿洗漱:“子乾,冬儿,这两天季先生估计都不会去铺子里了,等会咱们一块去铺子里,你俩把包子给季先生和尚先生他们带点。”
知道陆惊蛰生命了危险,陈鸢反而却不想去见他了,不知道是在躲避季云生,还是在躲避陆惊蛰,她隐隐地觉得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有些变化,而她现在还不想变化。
他们出去的时候,常氏正跟在刘淑芬后边打转。刘淑芬也是个干活的好手,啥事都自己亲力亲为,下手利索干错,常氏跟在后边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王氏偶尔出来瞄一眼,对这个外甥女是越看越顺眼,再看常氏那样子,心里边就憋火:“老四家的,你是死的吗?咋就会跟在后边瞎转,你没手?有人做帮手你就想偷懒是不?”
常氏低垂着头,干着急,奈何实在是插不上手。
刘淑芬嗔怪道:“老姨你说啥呢,是我手边上快,就这点小活,我自个就能做,干啥非要让我四嫂沾手?我看我四嫂成天忙前忙后的,让她多歇会。”
陈鸢看的直咋舌,这刘淑芬就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啊,这等说话的水平,那真是让人舒坦。
也不知道当初她遇上的是啥奇葩人家,竟是让刘淑芬这样的人才没有施展之处。
等到全家人坐到饭桌上,王氏高兴地指着桌上的菜挨个介绍:“瞅见没,这都是人淑芬做的,瞧瞧人家的手艺,瞧瞧你们的……”
她说着说着又要借着这机会敲打媳妇:“你们三个好好给我学学,看看你们成天做的那都是啥?老大家的蒸个馒头能酸了,老三家的炒个菜能给我齁死,老四家的……”
其实在陈家,李氏和赵氏做饭的时候很少,因着王氏嫌弃她俩的做的饭不好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常氏在做。常氏做的饭味道不错,也仔细,还真很难挑出毛病。
王氏见大家都不吭声等着她说话,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开了头了,不能厚此薄彼,想了半晌,才挑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老四家的成天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多好吃天天也吃腻歪了。”
常氏的身形微微动了动,最后却没出声,低着头,没吭声。
陈家训话没人敢插嘴,还是刘淑芬:“老姨,饭桌上边说这些干啥呢?这天底下还有你这么好的婆婆,我大嫂和三嫂是你心疼她们,做饭做的少,多做两回就好了。我四嫂是你调教的好,做啥活都细致,要说那花样,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也就这么两样能拿出手的。”她一边说一边低笑,用筷子夹菜给王氏。
这话真是恰到好处的拍在了王氏的马屁上,嫌弃李氏和赵氏变成了夸王氏心疼媳妇,挑刺常氏变成了王氏调教的好,真真是没一句不好的话。
陈鸢轻轻笑了笑,只觉得这位刘淑芬不简单。
王氏让刘淑芬拍的舒坦了,才高兴地拿起碗筷:“吃吃吃,吃饭,吃完了你们都给我该干啥的干啥去,我要和淑芬好好唠唠。成天看着你们,心烦!”
在陈鸢看来刘淑芬这几个菜还真没什么好吹捧的,做的味道还算可以,可圈可点,和常氏也差不离。
陈鸢在饭桌上问陈素素:“素素,你今儿去铺子里不?我和子乾冬儿等会就走。”
陈素素扒拉着饭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陈鸢问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不了,大丫姐,我今儿不舒服,想歇一天。”
陈鸢也没有深究:“成,这些天你在铺子里忙的累着了,我去就成,你好好歇歇。”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附在陈素素耳边:“你的工钱,我一分不少你的,年底了还能多分点钱。”
陈素素抬头去看陈鸢,见陈鸢低垂着眉眼,两道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吃完饭,陈鸢回去大概收拾了一下,把自己最近这几天闲暇下来积攒的灵感回忆了一遍,觉得可行,便带着子乾和冬儿下山了。
她这几天努力回忆了不少现代人的吃食,又排除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法子,脑子里边大概有了个雏形,认为在古代搞这个方案,八成真能赚钱。
因为秦月荷的多次警告,陈鸢觉得自己现在力量的薄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两个弟弟。所以,她现在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赚钱当地主那么简单了,她要有钱,有地位,才能为两个弟弟撑起一把保护伞!
不管秦月荷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她都要变被动为主动,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