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一眼扫去,汪兆龄、陈皇后都在摇头晃脑,扶着床沿打瞌睡呢。
工部尚书王应龙、吏部尚书胡默、礼部尚书吴继善、户部尚书王国麟、刑部尚书李时英,五大尚书也都跟着摇头晃脑,打瞌睡。
......
没有任何声响,张献忠揉揉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
突然,一个七岁多的小孩,从床前走过,睡眼惺忪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让张献忠确信,这不是做梦,这是现实。
而眼前走过的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长子:张兴国。
“兴国我儿......”
“兴国我儿......”
“兴国我儿......”
张献忠连喊几句,张兴国竟然理都不理,直接走过。
“兴国我儿......”
张献忠突然加大音量,可惜,张兴国依然没回应,直接走了。
不过,这一声低吼,倒是吓醒了汪兆龄和陈皇后,也吓醒了刘侨、窦民望、跪地三王和一众文武百官。
“陛下,你醒了?”汪兆龄和陈皇后焦急问。
张献忠不回应,却是看着张兴国走出的门口,厉声问:“刚才不理朕,走出去的,是不是张兴国?”
汪兆龄和陈皇后看张献忠面色不悦,不敢隐瞒,不敢回应,只敢点头。
“陛下,御医说,你吸入浊气,不可动怒,需要静养。”陈皇后急忙提醒。
一听这话,张献忠更怒了:“我是天上一星宿,奉玉皇的旨来清妖,浊气何敢伤我?”
“来人......”
张献忠一声吼,刘侨和窦民望急忙冲进来。
张献忠轻咳两声:“大王子无视朕的谕旨,无视君父,不忠不孝,给朕拿下,斩立决。”
“啊......”刘侨和窦民望大惊,吓得浑身颤抖。
先前,四岁的小王子张继业,啼哭不休,就被张献忠下令斩了,还是刘侨动的手。
这回,七岁的大王子张兴国,装聋不理,又被下令 “斩立决”。
经过上次的事,谁也不敢劝一句。
所有人都知道:张献忠狠起来,无论小妾,无论儿子,照杀不误。
王子与庶民同罪,皇家与众生平等啊!
“刘侨,你还愣着干什么?”
张献忠又是一声怒吼,锦衣卫都督刘侨,彻底豁出去了。
“臣遵旨!”刘侨大声领命,立马带着一众锦衣卫,追出去。
此时,大王子张兴国正走到殿外,在跪地的张可望、张文秀、马宝身边,正惺忪着眼睛,扯着裤子撒尿呢。
刘侨追上来,疯了一般,提刀就砍。
“咔嚓……”一声,一刀将还蒙在鼓里的大王子张兴国,直接砍翻在地,倒在他的尿液里。
“啊......”张可望、张文秀、马宝大惊。
“刘侨,你放肆!”
张可望猛地站起,却腿跪麻了,差点摔倒。
作势,就要去拿刘侨。
张文秀和马宝,也急忙起身,作势要抓刘侨。
刘侨转身,对着冲来的张可望、张文秀、马宝三人,大声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啊......”张可望、张文秀、马宝三人,立马懵了。
张可望高举的拳头,顿时愣在半空。
他们也都清楚,没有张献忠的旨意,杀大王子,给刘侨一百个胆,他都不敢。
.......
突然,张献忠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大王子张兴国,冷冷道:“此儿目无君父,留下迟早是个祸害。”
“朕也再次表态,朕的大西王朝,当神勇者继之。”
“朕的帝位,也必定要传给义子,朕不独居也。”
“这......”张可望、张文秀、马宝三人又愣住了。
同时,也相信了张献忠的铮铮誓言。
毕竟,数日之间,张献忠连杀小儿子张继业、大儿子张兴国,断了所有后路。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
张献忠百年之后,刘备对诸葛亮托孤时说的:“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这样的话,也都免了。张张献忠之诚不欺人,日月可鉴!
只是,这手段,让人害怕,让人瘆得慌!
“父皇,儿臣未能断掉炮阵,又损兵折将,请父皇责罚。”张可望不敢接张献忠的旨,应张献忠的话,只得跪地请罪。
“父皇,儿臣攻敌营不破,请父皇责罚。”张文秀也紧跟着跪地请罪,把私心全藏起来。
“父皇,儿臣出师不利,请父皇重重责罚。”马宝也紧跟着跪地请罪,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张献忠轻轻一笑,走上前去,挨个扶起张可望、张文秀、马宝三个好大儿。
豪气道:“我儿无罪!”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世间,哪有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
“即使如朕,也是胜多败少。能有个三七开,就不错了。”
“昨夜出击失败,是朕小觑了崇祯小儿,未做充足准备。”
“诸儿回城,就是胜利。”
“只要咱父子同心,咱还有近五十万大军。十几万劲步小子,也能快速成军。”
“这成都府,明军就攻不破,进不来。”
张可望、张文秀、马宝大喜,他们万万没想到,张献忠居然这么敞亮,不怪罪,还宽慰他们,还给他们许下“传位义子”的誓言。
.......
深情中,张定国也睡醒过来,闯了进来。
张献忠又拉着张定国,带着四大义子,坐在大殿屋檐下,又把传位的誓言,又说了一遍。
说得四大义子,感动不已。
“拿酒来,朕要喝压惊酒......”
张献忠大吼一声,汪兆龄急忙指挥一众太监,抬来数坛蜀王府珍藏的御酒,启封打开,满满倒上。
五人对着明月,把酒言欢,觥筹交错,诉说衷肠......你一杯,我一杯,完全无视死在尿滩里的大王子张兴国。
直到,东方露白,众人才酩酊大醉,沉沉睡去,被一众锦衣卫,给抬了回去。
可惜大王子,张献忠不待见,陈皇后不待见,众义子不待见,文武百官也不待见,从天黑到天明,还都躺在自己的尿液滩里。
未能兴国,却是多余。
直到众人走后,汪兆龄才安排几个太监,把大王子抬走,清洗入殓,得个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