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扬之接过剑,对着藤蔓狠狠砍了两下,藤蔓仍旧未断,可也比惜春那点子强些。
英莲从外头走了进来,笑道:“姑娘们砍这藤做什么?”
惜春喊了一声英莲姐姐,“我们胡玩呢,姐姐怎么来了?”
英莲举着食盒笑说:“我娘做了些蜜饯,叫我拿过来给姑娘们尝尝。”
“多谢英莲姐姐了。”
香杏上前接过放回屋里去。
英莲指着地上的藤蔓说道:“姑娘们若要这宽筋藤,我那儿有炮制好的,不必姑娘们辛苦动手了。”
“这藤叫宽筋藤?”
英莲笑道:“可不是么。这还是一味药呢,我姐姐说,是用来治跌打损伤的。”
惜春忙问:“英莲姐姐,你们是怎么砍的?”
英莲笑指着剑说:“山里人都叫这藤砍不死、牛挣藤。用剑是不成的,得用磨得锋利的刀来砍。
我姐姐前儿带我上山采药,用得就是一把柴刀。”
“依你所说,这藤确实是坚韧之物?”
英莲笑道:“确比山里别的藤蔓好些,我听姑娘的意思,并不是拿来入药。”
惜春颔首回道:“我们想用它来织一张大网,英莲姐姐觉得可能成么?”
英莲心下一转,便明白这些姑娘们是在为打猎一事发愁。
“我心里觉着能成,姑娘们瞧,那猎户家里的捕兽网,我想着还不如它呢。”
扬之是个行动派,听英莲这么说,立时拿了一张网来,用剑一挥,捕兽网便开了个口子。
“果然比网还好呢。”
英莲又笑问道:“姑娘们打算织多大的网?”
惜春忙道:“那自然是越大越好。”
“那就难了,这藤乃是天生地养,也不知有没有那样长的。”
惜春可怜巴巴地看向连华。
“姑娘放心,昨儿我上山就看到几根长的,估摸着得有八丈多。”
惜春忙上前去撒娇:“那就拜托连华姐姐了。”
连华心里咕噜噜地冒着泡,拍拍胸脯:“姑娘放心,我这去砍来!”
惜春忙道:“连华姐姐别急,今儿晚了,明日再去不迟。”
连华顿了顿,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惜春等才起来,便听见外头都是娘子的说笑声。
“外头在笑什么呢?”
香杏笑道:“也不知连华何时起的,带人砍了好些宽筋藤放在大院子里,娘子们都看热闹呢。”
惜春忙往外走,被黛玉喊住:“你好歹先梳洗了。”
惜春顿住,忙笑着坐回来。
香杏给她梳了头,正要上钗环,黛玉道:“我来,你去打水给她洗面。若晚了一点,凭外头是什么藤蔓,都要化成精跑了。”
香杏低头笑着出去打水,惜春脸上笑嘻嘻地,随黛玉怎么说。
两人梳洗完出门,婉之和扬之也已到了,还有许多娘子们围着凑热闹。
“谁会织网?”
众人面面相觑。
有娘子站了出来:“姑娘若是放心,我们来给姑娘制网。”
惜春问道:“姐姐们可会么?”
娘子们都笑了:“我们素来拿针拈线的,姑娘就是要编个花儿出来,我们也能的。”
惜春抚掌笑道:“那就托给姐姐们了,赶明儿抓住了猎物,一半送给姐姐们。”
“好说。”
娘子们极有默契,她们把藤蔓一条条铺好,然后不断在院里穿梭,很快,一张大网逐渐成形。
惜春等都看呆了。
“姑娘们觉得如何?”
惜春赞叹道:“极好,多谢姐姐们。”
娘子们拿出手帕擦擦头上的薄汗,“能帮上姑娘们就好。”
娘子们像是天神专派来帮忙的,事儿一完,便笑着退下,做自己的事去了。
惜春提溜着大网的边,雀跃道:“成了!”
黛玉笑道:“网是有了,你可知如何收网?”
惜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林姐姐就不能让我再高兴一会儿。”
娘子们织网时,连华一直靠在一棵树闭目养神,听说这话才睁开眼说:“我已打听过了,猎户家里常用的就是捕兽夹和绳套,到时候铺设一些在网里。
至于收网,姑娘们可看过桔槔,我们若是能依着山脚的大树,四方各做一个桔槔出来,收网也就容易了。”
惜春等不曾听说过。
连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这是个省力的工具。
惜春道:“也不要紧,连华姐姐带我们做上一回也就是了。”
“只是,”连华又说:“这样大的网,只怕要专去找匠人做几个桔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惜春抿抿嘴,“我写封信给嫂嫂,看她有没有主意。”
众人都说好。
尤清之收到信后犯了难。
她知这桔槔是农户用来取水的工具,大致是用了杠杠原理。
可她哪晓得妹妹们忽要这个,一时也找不到人,找不到物。
尤清之便让银蝶去问太老爷。
贾敬听了笑道:“什么桔槔,不就是军中所用的辘轳和滑车。这简单,你让丫头们放心,过几日,我就让人送上去。”
银蝶应下,回去回话。
贾蓉等都好奇得紧,不敢来问,便推贾芃出头。
贾芃二话没说,走到贾敬面前:“祖父,师叔和哥哥们叫我来问问,银蝶姐姐说什么了,是不是姑姑们的事儿?”
跟在后头的贾蓉等人黑了脸,这小子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贾敬似笑非笑:“你姑姑来信说,她们如今能百步穿杨了,让我多多督促你们,到时输得不要太难看。”
贾芃嘟嘴道:“我才不信呢。”
贾敬作势要敲他,贾芃忙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就说不来,师叔和哥哥偏要让我来。”
行事如此“嚣张”的贾芃虽躲过了祖父的责骂,但还是落到了师叔和哥哥的魔爪下,好生“折磨”了一番才放过。
赶跑了孙子,贾敬带人去库房里找了半天,才把滑车和别的器具,以及辘轳的图纸找了出来。
这是贾府老祖宗打仗时留下的,一直留在金陵的老宅里,贾敬也是翻找库房时发现的。
这库房都是遭过水患的,原还担心这些东西已绣得不能用了,找出来才看到铁器上头涂了一层沥青,一点锈迹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