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过来。”
“大姐姐……”
尤清之叹道:“外头宾客众多,你这般急慌慌地出去寻人,是想帮你二姐出气,还是想坏了她的名声?”
“我……”
“我们不过是相看那小子一回,既没瞧上,及早甩开手。切莫再同他家扯上关系了。”
扬之跺脚:“二姐姐委屈成那样,必是那小子说了甚不好听的来。就这么放过了他,我过不去!”
“糊涂!”尤清之瞪了她一眼:“性子何必这样急躁!要还回去什么时候不可?你为了出口气,把你和扬之的名声糟蹋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黛玉和惜春也劝:“三姐姐,我们另找机会吧。”
扬之抿着嘴不说话。
尤清之拉过她的手:“这还是我头回办宴,你两个妹妹也操持了这么久。你若闹出去,亏得是谁?”
扬之这才后怕,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若连累了大姐姐……
咬唇道:“大姐姐,我错了。”
尤清之虚指了指黛玉和惜春:“还有你们两个,再跟着扬之胡闹,我一块儿收拾。”
“我们不敢了。”
尤清之这才笑了,“去吧,婉之在我房里,你们同她说说话。毕家的事儿都过了,谁也不许再提。”
“是。”
尤清之去前头会客,扬之等又回去。
到了晚间,客都走了,尤清之让人送信给尤太太,说是要留两个妹妹玩几日。
尤太太自是答应不提。
黛玉和惜春同住,婉之扬之自然也是同住一房。
等姐妹同睡下,扬之耐不住开口:“二姐姐……”
婉之知道扬之想问什么,便道:“三妹妹,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二姐姐,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婉之叹气,坐了起来。
门外隔断守夜的小丫鬟听到了响动,轻声问了一句:“二姑娘?”
扬之也坐了起来:“无事,你歇下吧。”
小丫鬟应是,又躺了回去。
婉之轻声道:“原是他没看上咱们家,也没甚好说的。”
“没看上咱家,为何叫人来说亲?”扬之恍然道:“是了,还有大姐姐在呢。谁不知珍大爷没了,蓉儿又没长成,如今是大姐姐当着宁国府的家。
想是这毕家企图娶了姐姐,就能攀上宁国府。”
婉之缓缓点头:“就是如此。”
扬之忽然回转过来:“若是如此,他为何要告诉姐姐?”
“这……”
扬之轻轻“哼”了一声:“姐姐定是诓我。”
那人言辞之中对尤太太和扬之多有贬低,婉之哪里会告诉妹妹。
只好又找了个借口:“他是看不起我们家罢了。”
“为何?”
扬之声音大了些,又立刻压低了说:“凭什么看不起咱们家?”
婉之道:“他家有百万之资,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比得过。我听他话中略有些高高在上,与在大姐姐面前大不相同,遂未取中他。”
“那姐姐何故哭泣?”
婉之轻笑:“你不常说我脸皮太薄?不过被人刺了心,略受了些委屈,心里过不去,因而掉了几滴眼泪。
我不说也就罢了,你这小妮子偏生来问,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扬之接受了这个说法,撇了撇嘴:“百万家资算什么,将来我也能挣得来,二姐姐的嫁妆我来出。”
“好好好,”婉之让她好生躺下:“好妹妹,快些睡吧。”
等姐妹俩都重新躺下了,扬之看着头顶的床幔:“姐姐信我。”
黑夜中,婉之扬起了嘴角:“我信的。”
次日一早,尤清之让子侄们都不用来请安。
黛玉和惜春也累了这些时日,遂只打算带着姑娘们玩闹一日。
尤清之见婉之扬之手拉着手前来,笑道:“妹妹们都来了一时了,你们当姐姐倒还迟些。”
姊妹们给尤清之请安问好,三个小的又凑到一堆窃窃私语去了。
婉之在尤清之对面坐下。
“昨日睡得可好?”
婉之微微颔首:“极好的。”
尤清之笑道:“惜春常盼着你们来府里玩,这回黛玉来了,你们又投契,正经多住些日子,不急于回去。”
刚拒了能拿出二十万聘礼的毕家,婉之正不想回去听尤太太唠叨,如此忙答应了下来。
那三个又凑了上来。
“嫂嫂,昨儿我们结识了好些姑娘。能不能邀了她们前来,宴集结社,闲厅对弈?”
“这有何不可的?”尤清之笑道:“我做东道,不过别的不管。你们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去找银蝶。
要收拾哪一处,也只管吩咐下去。”
三个小姑娘忙应下。
尤清之又朝婉之道:“你是姐姐,妹妹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只管说他们。”
“我知道了。”
黛玉和惜春便来拉婉之过去商量,独留扬之一个挤在尤清之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尤清之把账册关上,嗔了她一眼:“说吧。”
扬之嘻嘻一笑,伸出手来:“大姐姐,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借钱做什么?”
“我要做生意,做布匹生意!”
尤清之明了,那毕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扬之这是要和他家打擂台。
“不借!”
扬之蹙眉:“为何?姐姐既应了我招赘,我将来总得想个法子养家。女子不能科举做官,先就绝了我一条路。
我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叫我去种田也不成。我想来想去,只有行商这个法子。”
尤清之告诉她:“我早给你和婉之备了可观的嫁妆和产业,你就是娶十个八个,也保准养活得起。
若说为了养家,我不借。”
扬之眼珠一转:“大姐姐能给我和二姐姐每人一百万银子吗?”
“你这丫头,真敢狮子大开口,我可伺候不了你了。”
尤清之想起身出去。
扬之拉住她,赖着不肯走:“好姐姐,你若把银子借给我,我给你赚来。”
尤清之一顿,转头看她,笑道:“你真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百万银子,是你随口就能挣到的吗?”
扬之噘着嘴:“姐姐总要让我试试,才知道能不能成。”
尤清之重又坐下:“好,既你要做生意,总要有个章程。说出来我听听,才好决定要不要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