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之忙让黄大夫来看了,清洗了伤口,又涂了药才好。
黄大夫安慰道:“这是家养的猫儿,干净得很,想必没什么大事。”
尤清之仍是不放心,这时候可没什么狂犬疫苗。
好容易挨了半个月,那猫没出现什么异常,香杏也一切都好,手上也没留疤,尤清之才放心了。
尽管最后没事,尤清之头一回狠狠责罚了惜春。
香杏来求情:“奶奶,我从前养猫也被抓过咬过,并没有什么事。这次也是我没注意,压到了猫尾巴,它才发怒抓人,怪不得姑娘。”
尤清之叹道:“你没事是你的运气好,并不是就是她没错了,你们都不许来求情。”
惜春也知这事儿是自己胡闹,甘愿受罚,又与嫂嫂和香杏保证,再也不会做此事了。
此时说起来这件事儿,惜春还觉得有些羞愧。
尤清之笑睨了她一眼,道:“吃一堑长一智,前话莫要再提了。我说呢,往常你每画点什么,都要拿给我看,这幅却没见过。”
惜春见嫂嫂不纠结前头那事儿,忙坐到尤清之身边,道:“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莫嬷嬷笑道:“我虽不懂,但如此逼真,可见是真的好。”
尤清之也点头夸了一句,又道:“你把十二生肖都画一遍给我看看。”
惜春看了莫嬷嬷一眼,轻声道:“嫂嫂,龙也画得?”
尤清之一愣,她对这些东西还没这么敏感,没想到这茬。
尤清之看向莫嬷嬷,莫嬷嬷轻笑道:“奶奶别担心,这儿就我们几个屋里人,传不出去。”
“多谢嬷嬷。”
莫嬷嬷又道:“姑娘,只有皇室朝服上能绣龙形图案。除了圣上的龙袍外,亲王郡王的朝服上有五爪龙形图案,称做蟒袍。
其余除非得了大功勋,譬如贾府祖上贾源贾演两位国公,当时太祖就赐了四爪蟒袍。”
尤清之道:“这些朝服应是由宫中的绣娘所制吧。”
“奶奶这回猜错了。”
尤清之笑道:“我年轻,没见过世面,还请嬷嬷指教。”
莫嬷嬷轻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龙袍朝服皆是在江南所制。”
“江南三大织造?”
莫嬷嬷道:“正是。江宁的锦缎,杭州的丝绸,苏州的刺绣,皆是天下数一数二,内务府遂把这差事交给了江南织造。”
尤清之皱眉道:“那就是在甄家手里,难怪他家和内务府关系如此紧密。”
莫嬷嬷深知有些话主子能讲,自己却不能讲,便不再接话。
惜春问道:“嬷嬷,除了龙以外,可还有什么禁忌?”
“除了龙凤和明黄色,别的倒没什么了。”
尤清之松了一口气。
便和惜春道:“这次是嫂嫂没想好,我见着你这幅狸奴图倒开窍了。”
惜春歪头看向她。
尤清之道:“你看你这幅狸奴图,毛发精细,眼神灵动,又有好几样颜色,让人看了心里亮堂快活。
不比昨日看的那幅《骏马图》,大多是黑色,在画上还好,若是绣起来,远远瞧去极容易像是沾了墨水似的。若是篇幅极大的也就罢了,绣在帕子上极为不协调。”
惜春想了想道:“嫂嫂说得极是,那我让人去把《骏马图》拿回来?”
“先别急,你先多画几张狸奴图,再想想还有什么适合绣在布帛上的才是。”
“我知道了,嫂嫂。”
正说着,银蝶进来道:“奶奶,外头出事了!”
尤清之立马起身道:“出了何事?”
众人也紧张地看向银蝶,银蝶拍拍胸口喘了一口气,才道:“本来好好的,灾民们排着队领粥呢。
有几个人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又是男子,插队不说,还推搡其他人。府里派去的护卫看不惯,便出面提醒,说着说着那群人就动起手来。”
尤清之问道:“可把那群人押起来了?”
银蝶道:“是都押起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群人叫嚷着贾府的人打人,没有天理,惹得好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施粥那处如今都闹成一团了。”
“我记得今日负责施粥的是鸾秀她爹李管事。”
鸾秀听到施粥的地方乱了,心里正慌着,听得着话,连忙道:“回奶奶,正是我爹。”
尤清之道:“这时候不怕外头说我们不好,以暴制暴就是。你去叫几个能打的,告诉李管事,粥照常施,谁敢捣乱,就给他们一点教训。”
神出鬼没的连华这时又冒了出来,道:“奶奶,让我去吧。”
要说能打的,府里的确没几个能比得上连华。
尤清之道:“那好,你带上几个人,就说是我说的,凡是在施粥的地方闹事的,贾家用不着客气,先收拾了再说。另外把闹事的人都给我记下来,从此不许来贾家领粮食物品。”
连华拱拱手,带着几个小厮骑着马去了。
见莫嬷嬷紧皱眉头,尤清之道:“嬷嬷别担心,外头这些乌合之众,伤不了连华。”
莫嬷嬷愁道:“我倒不怕有人能伤了她,我是怕她下手没轻没重,别把人给打死了。”
这话说的,弄得尤清之这会儿也有些犯愁了。
连华骑马赶到时,施粥的仍是许多人排着队,但还有许多围在一块儿看热闹和起哄。
连华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
声音洪亮,冲破了人群的嘈杂,众人转头看向她。
贾府派来的护卫正押着那五六个闹事的人,也没动他们半分毫毛,他们还是在不停地哀嚎。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只跟着谴责护卫,要求放人。
护卫们有嘴说不清,如今连华来了,正如神兵天降一般。忙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让连华进来。
连华走到被护卫们押着那几个人站着,用马鞭指着他们道:“就是他们几个在闹事?”
其中有个男人立马道:“我们就是来领粥的普通百姓……”
话还没说完,就被连华抽了一鞭子:“我问你了?”
这男子便“哎哟”一声,比之前那些哀嚎真切多了。
旁边一位忙道:“怎么还打人啊你!”
连华又是一鞭子过去:“我让你说话了?”
这几个左右看看,都觉得这女人不太好惹,不敢再说话了。
连围观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