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峰的最高处,孟程朱正在镌刻《女诫》、《四书章句集注》和《传习录》。
《女诫》他唯一认可的女性着作。
毕竟这是过去的“文化瑰宝”,倡导妇女如何卑弱柔顺。
后两部着作,则是大名鼎鼎的“程朱理学”,他越看越爱,越爱越看。
他不相信现代科技能让“经典”永存,一次断电足以销毁一切。
于是选择亲手将它们雕刻在磐石上。
疲倦时,他会在棱镜里看看监狱直播,他喜欢看犯人们哀求嚎哭的样子。
但是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能有人在这样的环境安稳入睡。
除了翻身,中途没醒过。
当年在战争中磨砺出的对危险的感知,并未退化,他几乎是瞬息间确定——监控被造假了。
“戚夫人!戚夫人!”他双手在空中不断划动,配上他穿的改良华服,倒像是在结印。
“吕娥姁!吕娥姁!”他开始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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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狱办公室的吕娥姁,正与吴语杉四人对峙。
她手上拿着掌管整座监狱的「基因钥匙」。
身边躺着她那个不成器的丈夫——戚砚的尸体。
要不是跟戚砚结合,与舒家搭上关系,她根本无法获得选票,成为光速湾的总长。
她对戚砚有感情吗?
有的吧,她喜欢权力,戚砚能带她触碰权力的边缘。
她也喜欢帅哥,戚砚刚好满足她的某些癖好。
四舍五入,怎么不算爱呢?
所以她给戚砚的尸身盖上了一层保鲜材料,确保他待在这儿不会腐烂。
金锤依旧站在吕娥姁身后。
吴语杉看不明白:“金锤,你为什么要帮我,既然帮了我,难道不算背叛她?”
金锤摇头:“语杉,你在微宇宙待太久了,现实世界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吕......她没有伤害过女人。”
吴语杉不想跟她们废话:“既然如此,那就打开监狱,释放所有女人。”
吕娥姁未置可否,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们。
当金锤作为人证和光速湾的管理者,随她一起送她们进入监狱时,她就在观望,她们究竟多久能逃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
金锤当时离开时,鞋底落下了一个备用芯片在玲子的房间内。
吕娥姁看见了,但她选择默许。
为了瞒天过海,她偷偷释放波伏娃,暗中改变所有监控画面。
为什么要帮这群女人呢?她也讲不清楚。
明明帮了她们,自己的好日子基本宣告结束。
不过说起来,那样的日子真的好吗?
她想起了她曾经的伙伴金桐——金锤的妈妈。
金桐是最优秀的生物学专家,她、吴凡还有吕娥姁,三人常年在霸榜内部的学术声誉和影响力榜单。
后来,吕娥姁励志走政治路线,吴凡和金桐决定继续在学术上深造。
她记得在2019年底,戚砚跟她说,东西方要合作一个享誉国际的大项目。
如果研究成功,世界格局将彻底变化。
她兴冲冲拉来两位同学,告诉她们只管研究,项目资金不用担心。
吴凡问过她,这个研究很早就有了,因为伦理问题被叫停,怎么突然重新启动呢?
吕娥姁永远都记得自己的回答:“研究一旦成功,我们可以解决很多基因上的疾病,人类寿命可以无限延长。”
金桐和吴凡很高兴。
同年,蓝星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病蠹危害,死去了上亿人。
吴凡和金桐日以继夜地埋头研究,终于在两年后,成功了。
在庆功宴上,只有金桐心事重重。
她在凡尔赛宫议事厅的奢华露台上,拉住正在俯瞰整座巴黎的吕娥姁。
“老实告诉我,这个研究究竟是做什么的?”
吕娥姁沉迷在权力的漩涡,她举着baccarat的杯子摇晃,眼神比金色的路易王妃香槟还迷醉。
“Kim,别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得到了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从此,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将永远活在权力的顶峰。”
金桐扶住她摇晃的身躯,为她披上hermes当季秀款的羊绒披肩。
“我不想进入上流社会,我只希望女人能夺回应有的权力。
Joy,你获得竞选机会我很开心,这意味着又一位优秀女性进入权力的游戏。
但这个实验真的不对劲,你能不能运用权力,把项目封存?”
吕娥姁“哈”了一声,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封存?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吗?就算我愿意,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她戴着八百万钻戒的手,指向宴会上不同肤色的男人。
“偷偷告诉你,”吕娥姁打着酒嗝凑近金桐的耳朵,“这次消失的病蠹,只是开始。”
她在寒风中转着圈,披肩飞下了阳台,她的高订礼服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不过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事啊,Kim宝贝。”
吕娥姁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
只知道醒来后,戚砚躺在自己身边。
戚砚的女儿舒然和男儿舒毅不久前参与了项目的第一次测试。
听说戚砚虽然早就与舒婴离婚,但跟舒家旁支的关系很好。
她把手搭在额头上,回想昨夜的细节。
不重要,戚砚也算一个得力助手,舒家的选票,她要定了。
望着窗外的塞纳河,她想起读研的时候,跟金桐还有吴凡行走在伦敦泰晤士河畔。
当初,她们只是穷学生,三人身上凑不出一张观光船票的钱。
也不是凑不出,是舍不得。
于是她们登上观光巴士,在伦敦的蒙蒙细雨中大笑不止。
看向朋友们青春的脸,她想,有天,我一定要承包观光船,只请她们两坐,坐一晚上!
后来她们在学校开始崭露头角,忙得脚不沾地。
每次承接的项目都能让老板满意,钱包也鼓起来了。
再后来,谁也没提过去泰晤士河坐观光船的事。
因为她们除了泰晤士河,更愿意去莱茵河、多瑙河、拉帕河,就连恒河她们都去了。
那时的她没想到,跟金桐在塞纳河畔的相遇,会是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