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吴语杉冷笑,“上帝是什么,男人比女人更清楚。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装久了自己都信了。
你见过真正的上帝吗?除了每座教堂的石膏像,谁见过?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上帝’。”
吴语杉站起身走向理查德:“阶级需要固化,王权需要稳定,为了让平民永远当愚昧的虏隶,男人创造了男神。
你们将第一批创造世界的女人改换性别,按在男人头上,叫祂‘上帝’。上帝说有了光,于是太阳才出现。
上帝用七天创造世界,于是人类才出现。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你们清楚,男人的王权不稳定。
你们要高于王权的力量来武装自己,让所有蠢蠢欲动的底层人民敬畏自己。
于是你们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上帝的传道者。
你知不知道,一千年后,宗教的力量远远小于王权,因为人类发明了毁灭蓝星的热武器。
男人可以掌控地球,就不再需要神的存在。这就是真相,而女人,是你们用来繁衍那些男人的工具。
你们害怕女人知晓这一切真相,所以不允许女人读书看报,用各种手段掐灭女人心中的小小火苗。
你们让女人嫁人生子,让女人成为蚁后一样的存在,让她们的人生除了抚育后代再无任何可能。
上帝有多伟大?祂宽容过女人吗?甚至在一千多年后,女人生育时连打无痛都无法自主选择!
好一个神的意志,如果神是为你们男人而存在,姥娘就他爹的反了这天道!”
她的话掷地有声,她的脚步步步紧逼,理查德贴在了黑板上。
吴语杉可以确信,他的人生即使被重置,只要数据或基因相同,他就还是一个没用的玩意儿。
阳光从五彩的玻璃窗照进教室,无数尘埃在光束中上下翻飞。
西西莉亚的心跳得很快,她伸手想抓住面前的灰尘,但手中只有虚无。
其她女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但每个人的表情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尤其是爱丽儿、赞德尔、白雪和韩瑞拉。
她们的心脏似乎冲破了枷锁,她们想要呐喊,想要像母主殿下一样质问男人。
为什么从前没怀疑过自己不能读书的真相,为什么男人和神父说什么她们都会信。
太多的为什么萦绕她们心头,她们摸摸脸颊,原来是流泪了。
吴语杉也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是阿斯蒂的眼泪。
她的灵魂在这具躯壳中放声大哭。
理查德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递给吴语杉:“公主,您的眼泪太珍贵了。”
吴语杉冷笑着扬手擦掉泪水。
“理查德,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想跟我结婚,想实现阶级跨越成为王室成员。”
理查德的表情僵在当场。
他是这么想的,但贵族绅士那点小心思被当众戳破,是非常羞辱的行为。
“公、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吴语杉勾勾唇角:“可我不想跟你结婚,就算世界上只剩你一个男人,我都不可能选你。”
理查德露出蛋碎的表情,吴语杉淡然地看向他。
直到他崩溃地抓着头发:“公主殿下,我从没有说过想跟您结婚,虽然我只是老师,但家里好歹也是三代以上的贵族,有必要加入王室吗!”
吴语杉还是那副表情:“你破防了。”
理查德终于忍受不了她的目光,步履匆匆跑了出去。
韩瑞拉怯生生开口:“母主,万一他出去造谣生事......”
“怕什么!”爱丽儿站起身,“只要他敢对外瞎说,我一定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她自嘲道,“反正我也没有家人,听到这席话死而无憾,母主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吴语杉走回她们身边:“我不怕,你们也不要因为男人做傻事,不值得,谣言无法伤害我分毫。”
西西莉亚忽然站起身:“阿斯蒂,你真是糊涂!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眼看你就要继承王位,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就不担心吗!”
其她小姐们纷纷点头。
吴语杉说:“谣言无法阻止一个优秀统帅的脚步,更无法阻止女人向上攀登的速度。”
西西莉亚咬牙切齿道:“我真是服了你。”
她提着裙子问其她女人,“你们希望理查德那种人当下一任君主,还是阿斯蒂成功继位?”
小姐低下头去,侍女们不敢说话。
西西莉亚指着其中一人:“薇薇安,你说!”
薇薇安的脸瞬间红了,她结结巴巴开口:“阿、阿斯蒂母主殿下比较好......”
“我也这么觉得......”有一人举手小声附和。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举手,她们华丽的衣袖此时在阳光下,像极了飘扬的各色旗帜。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被煽动,她们充满对未来的好奇和期许。
吴语杉不愿这样,她问:“你们是真心拥戴我成为继承人吗?”
女孩们连连点头。
“可是我上位后,不会给你们更多财富和权力,我甚至需要你们拿出一部分财富来支援普通女人读书。
唯一能让你们支配的,只有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包括你们的父亲。当然,他也能被别的女人支配。”
刚刚还高举的“旗帜”一面面缩了回去。
吴语杉没有指望她们会跟自己站在一起,这条路注定孤独。
可是西西莉亚站了出来,她忽然拉起薇薇安的手向外奔去。
她瘦弱的身体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力量,薇薇安挣脱不了。
其她人在惊慌中跟了上去。
她们来到一片池塘,这里是从前贵族小姐们最爱野餐的地方。
如今天气寒冷,阳光像是白炽灯,空有亮光。
但池塘中站着百十来个少年,她们朝小姐们微微躬身,继续站在池塘中不动。
薇薇安气喘吁吁:“西西莉亚,你要做什么?”
西西莉亚就在大庭广众下甩掉鞋袜,脱下层层裙裾。
她的侍女们战战兢兢接过,只能眼见着自家小姐蹚着冰凉的池水走下去。
远处的水蛭工们表情麻木,贵族常常会有匪夷所思的举动,她们早已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