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开口:“我在边境遇到一位天才巫师,就是座上这位——黑月。
他的占卜显示,我们若是三天内出发,就能踏平洛尔王国。各位是否愿意随我一战?”
有骑士开口:“殿下,您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他是您的姘头呢。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懂什么是战争吗?”
如果光听他说的话就会感到不适,那如果看到他脸上猥琐的表情,会让人想砍掉他的兄弟。
白雪也是如此,当她看见说话的骑士粗俗地顶了顶下身,她眯起眼睛开始倒数他的死期。
理查德吞了下口水,他如芒在背,只得提前在心中为此人哀悼:上帝宽恕,我会替他照顾妻女的,撒旦的意愿我无法违背。
众人只看见一道银光从王座射出,猥琐骑士的笑容还未消退,他的瞳孔便已经散开。
穿着盔甲的庞大身躯直挺挺栽倒在地,人群一阵骚乱。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进一看,此人面中有一个微小的血窟窿。
白雪收回穿云针的发射弩,这是约翰还在时,为她做的微型武器。
穿云针长约十厘米,只要瞄准大脑,可以穿透头骨,搅碎脑髓。
她无比珍惜每一根针,若不是有人挑战底线,她绝不会随意浪费。
吴语杉开口:“这就是质疑黑月巫师的下场,还有问题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三个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二的人,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尤其是中间那位皮肤白皙,浑身贵气的男孩,王座就像天生为他而存在。
洛尔王国的宫殿,希尔德奄奄一息躺在房间内。
巴特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后,将所有精力都放到治疗男性疾病上。
但谁都不知道当初的女仆用的什么药,医师们皆束手无策。
当然,仅是史蒂文和白雪的死,并不会让王后彻底失宠。
真正让她活成行尸走肉的原因,是因她也调配不出治疗巴特顽疾的药物。
“我养你是做什么吃的!”巴特熊一样的手掌重重摔在希尔德脸上。
他肥胖身躯上的肉也同时抖动起来,看起来特别恶心。
从这天后,希尔德就被他困在房中,要求她配出神奇的草药为止。
同样因这个原因,她才没有去修道院。
希尔德吃力爬到破损严重的魔镜前,试图唤起祂的神智。
当时巴特命她占卜白雪和史蒂文尸体的下落,她占卜不出,巴特便将魔镜打碎了。
希尔德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她颤抖着双手点燃蜡烛,试图用蜡油粘好魔镜。
门锁出现久违的响动,侍女推门而入,她慌张地扶起虚弱的希尔德。
“王后,有贵客到访,陛下要我来为您梳洗打扮。”
希尔德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是白雪她们吗?
可瞬间那簇火苗便熄灭了,白雪不可能是“贵客”。
她试探问道:“是哈瑙伯爵?”
侍女肯定了她的猜测,门外的仆人鱼贯而入,端着各种珍馐和美裙。
希尔德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放到妆台前,有人喂她食物,有人为她打扮。
当她神采奕奕出现在大殿内,所有的花都黯然失色。
巴特高高在上坐在他的王座,像逗猫逗狗般招呼希尔德上前。
“来,哈瑙伯爵说他是来向你求药的。”巴特的声音很是愉悦。
看来,他想用药物来换取伯爵的支持。
多年未见哈瑙伯爵,他依旧如初见般年轻英俊。
看希尔德的眼神,也如初见般冰冷刺骨。
希尔德忍住不去直视他审判的双眼,撇过头提起裙摆向巴特行礼。
“陛下,不知伯爵需要什么药?”
“当归,”年轻的伯爵说,“我需要当归和半夏。”
理查德心里苦,但他无法言说。
明天就要出兵了,不知攻下洛尔王国后白雪和她的仆人会不会放过自己。
三双眼睛盯着他尿尿,他有点尿痛。
“王子你快点,我们还要收拾行装。”吴语杉不耐烦催促。
理查德仰天抹泪,早知如此,宁愿自己从来不是变态。
他还有功夫后悔,可邻国那些因他特殊癖好而死的年轻姑娘来得及后悔吗?
这事儿还得从一天起说起。
为透彻了解邻国,安娜乔装出宫。一路打听民生问题。
邻国和洛尔国相隔一个边境线,但气候区别很大。
洛尔国常年多雨,而邻国常年沐浴在阳光下。
不愧是“上帝”选中的国度,就连太阳都格外偏爱。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虽不华贵,但在中世纪已经很好了。
她挑着担子装成行商前来卖水晶和宝石。
隔壁摊子的老板告诉她,邻国王子英俊帅气,是全国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
安娜嗤之以鼻,要是他们知道王子的兄弟只有小拇指那么大,还会当他是梦中情人吗?
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集市上绝大部分都是男人。
询问隔壁老板,老板边抽着卷烟边说:“女人出门会惹祸的,她们天生淫荡,让外人垂涎。
兄弟,等你娶了老婆可要看好她,否则孩子是谁都不知道。”
周围其他摊贩张口大笑,看来类似的调笑是他们的日常消遣。
安娜虽心生不悦,但依旧忍着向路人推销宝石。
由于她的宝石和水晶都是上乘,不多时便销售一空。
正当她准备换个地方,一个小孩子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跌在她的摊子前。
安娜好心将她扶起,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孩子惊恐万状,一语不发便离去。
等到她淹没在人群中时,安娜才发觉钱袋丢失了。
想来是那孩子偷走的。
安娜失笑,挑起担子往女孩逃跑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摊贩们道:“别追啦,他们是住在马泰拉的贫民,那里的人没有信仰,会杀人的。
你这小个子去就是送死的,就当花钱消灾啦。”
安娜没理会身后人的嘲讽,反倒感谢他们的指路。
马泰拉,是邻国首都的郊区,在山脚下。
这里的人大多没有栖身的房子,都是住在洞窟里。
小小洞窟除了要挤一家人,有时还要挤进牲畜,任何洞外的财产都会被人瓜分。
传染病和饥饿是导致死亡的罪魁祸首,于是犯罪便成了他们的生存哲学。
安娜丝毫不惧,因为戴夫正远远跟在她身后。
拐过最后一条宽阔的街角,入目便是狭窄冗长的小道。
小道两边晒满各种打补丁的衣服,门口蹲满了骨瘦如柴眼神麻木的贫民。
但能住在这里,已经是马泰拉最有钱有势的人了。
一角之隔,两个世界。
恶臭扑鼻,虫蝇满天。
安娜往里走,贫苦交加的人们纷纷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像是恶狗看到了肉,还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
但这样的眼神她曾无数次见过,在她那间宽敞的咨询室内。
在一户连木板门都没有的人家门口,她看到了自己绣着雪花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