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一间巨大的宴会厅,长桌上已经摆满各色美食。
每个座位旁都侍立着一位仆人,他们统一戴白手套、胳膊上搭着餐布。
壕无人性——这是吴语杉的评价。
理查德端坐在一侧,面色愧疚对二人微笑。
“开饭吧。”哈瑙伯爵对身边的管家说道。
管家点头,接着摇铃,仆人们同时将餐布铺在四人腿上。
两个男仆端起不同菜色,在几人面前展示。
哈瑙伯爵点头,便会有仆人将菜拨一点到餐盘中。
吴语杉有样学样,倒是安娜,接受良好。
当吴语杉吃下第一口食物时,她便毫不犹豫地开口:“哈瑙伯爵,您这道菜有名字吗?很美味呢。”
哈瑙轻笑,偏头问身旁的管家:“爱迪生,这是什么菜?”
管家毕恭毕敬:“各位客人,这是奥尔良鸡翅,厨娘的拿手菜。”
吴语杉无语地望着叉子上金黄的鸡翅根,内心哑然失笑。
没想到在中世纪的欧洲,能吃到奥尔良鸡翅!
哈瑙,你还说不是穿越者!不仅是穿越的,还是华国的!
众所周知,奥尔良鸡翅是顶着洋名的华国菜,不是21世纪的华国人,谁会知道这道菜!
她愤愤地咬下去:“伯爵,您的厨娘真会做菜啊......请问您的祖籍是哪里?”
哈瑙说:“我记事起就是孤儿,一直在两国边境谋生。”
“请问您的爵位又是怎么来的?”
哈瑙很坦诚:“买来的,前些年赚了点钱,恰好有人出售爵位和这座庄园还债,我便买下了。”
“对了,”他擦了擦嘴,“你们是山上的矿工,不会不知道这是谁的山吧?”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吴语杉只得埋头吃饭。
其他人隐约感觉气氛不太对,但并不敢多言。
“爱迪生,安排两位客人今晚住在庄园里。”
他回头望着吴语杉,“你们的行李可以交给爱迪生,也可以自己搬运。”
放下餐布,搭上管家的手臂起身离席,行云流水的贵族举动,看不出任何破绽。
倒是理查德,殷勤无比:“让我的男仆和守卫帮你们搬运‘行李’吧。”
然后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是那种东西放在房间会不会不吉利,要不然摆到我的马车里?”
安娜和吴语杉同时在心里鄙视这位王子,面上依旧笑着拒绝了他的提议。
两人的房间在三楼,正对庄园正门,可以清晰看到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和雕像。
盖着绒布的棺材放在床前,安娜忧心忡忡道:“不会有问题吧?”
吴语杉说:“一定会,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怎么做?”
“你请君入瓮,我夜潜主卧。”她晃了晃手中洋金花粉的袋子。
二人相视一笑。
夜幕降临,晚餐是仆人用餐车送到房间的。
安娜拉住仆人甲说:“麻烦您帮我跟理查德王子说一声,请他夜观水晶。”
吴语杉则站在窗帘后,一直抱着手臂观察那尊洁白的雕像。
真的很眼熟,绝不是中世纪的欧洲女性。
当月亮高悬时,喷水池终于停止了工作。
月光的照耀下,吴语杉终于看清了雕像的身份——女娲!
雕像的下体不是人腿,而是蛇尾!
为什么不是美杜莎或是拉弥亚?
她身上的飘带和对襟长裙,还有盘在头上的飞天髻,明明就是中式女神!
“安娜,你自己小心。”吴语杉钻进了餐车的中间,等待机会。
当餐车开始颠簸,眼前的光变暗时,她毫不犹豫滚了出去。
头重重地磕在石壁上,她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喊叫。
门口的守卫像棵松柏般站立。
也不知哈瑙是如何训练他们的,比警犬还忠心,吴语杉暗暗吐槽。
她沿着墙根走,时不时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动静。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听力似乎下降了。
她猛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擂鼓般的心跳。
来到这里,她杀过人、埋过尸、当过苦力,但失眠奇迹般地不药而愈。
随之而来的是失去一部分敏感的天赋,人生真的不会同时为她开两扇窗。
站在黑暗的长廊中,吴语杉茫然了。
“汪汪汪——”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阿卷吐着舌头的样子。
心念一动,她闭上眼开始感受气流的涌动。
中世纪的欧洲宅邸大部分是用岩石搭建,格局的显着特点是阴森且封闭。
通常拥有大窗户的地方都是主人房,只要顺着风,一定能找到哈瑙的房间。
她静下心来用脸去感受清凉,顺着风往前走,却来到了楼梯处。
想起那尊女娲雕像,哈瑙的房间一定是在能全方位观看女娲的地方。
对比自己从三楼看见的景色,她立刻锁定五楼和六楼。
上到五楼,她小心地转了一圈,没有守卫。
于是进入一间正对广场的空房,将一直缠在腰间的救生绳绑到窗框上。
救生绳是从前下矿用的。
她小心地站上窗台,准备顺着管道往上爬。
忽然,脖子一凉。
哈瑙凉薄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游戏结束了,小东西。”
“等等——”吴语杉大气不敢喘,“我没有恶意,你能等我下来先吗?我恐高。”
......
哈瑙伯爵歪了下头,将她拎下窗台。
没等她喘口气,哈瑙一套行云流水的花刀,反手将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另一只手则是扯住了那根绳子,就着月色反复用手指碾磨。
与此同时,在三楼的客人房内。
理查德看了眼被他捆在一旁的小矮人,脸上挂着标准的变态笑容。
他一步步走近水晶棺,这次他亲自掀开了绒布。
静谧的夜晚,他急促的呼吸格外明显,打在棺椁上形成一层雾气。
“天呐,真是栩栩如生的尸体,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他回头对角落的安娜说:“里奥先生,让我将棺材带走吧,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安娜“呸”了一声:“棺材你尽管拿走,里面的人给我留下。”
于是,理查德张狂地笑了:“我诚挚的恳求你不听,那就眼睁睁看着我带走她吧。”
他转头隔着棺材抚摸白雪的面容,“如果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我甚至都不想活了。
我一定会视她如珍宝,尊重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吴语杉听到,一定会说:“你真令人恶心。”
但我们的安娜会说:“可她已经受到了伤害,您不信打开盖子看看,她的头上有一把剧毒的梳子。”
理查德立刻相信了,他推开棺盖扶起白雪。
果然,在她的头顶插着一把乌木梳子。
“谁这么狠心,对可爱的小姐下这样的毒手。”
说着他便将梳子拔了下来。
唰——
一阵冰凉划过他英俊的面颊,温热的血液滚了出来,紧接着那阵冰凉就攀上了他的脖子。
白雪黑白分明的眼眸冷冰冰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而她的手上,正握着精致的宝石小刀,只要往前一寸,便能割断他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