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朱椿,以及在京尚未就藩的亲王、世子、皇子;
徐辉祖、李景隆等功勋显贵;
以及朝中文武大臣。
倾巢而出。
这欢迎的阵仗,完全就是迎接天子御驾亲征凯旋归来的,而不是迎接监国太子的。
朱允熥赶忙走到船边,在侍卫的扶持下,下了船。
朱桢哈哈大笑着迎上前,拉住朱允熥手道:\"允熥,你总算是回来了!”
朱椿也微笑着拱手示意。
朱允熥忙拱手还礼:\"六叔、十一叔,二老一向可好?\"
朱椿笑道:\"好好好!我们都好!只是你一路辛苦了!″
朱允熥哈哈大笑:\"侄儿并不辛苦!六叔、十一叔辛苦了!\"
一片欢声笑语。
文武众臣纷纷上前参见,齐声说道:
“臣等恭迎殿下凯旋归来!殿下功勋可昭日月!”
朱允熥一一回礼,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不禁露出开心的微笑。
此时,一位内侍高声喊道:“皇上有旨,着皇太子乘象辂入宫觐见!”
按照明朝礼制,只有太上皇、皇帝,才有资格乘坐象辂,太子只能乘坐玉辂。
朱允熥拱手说道:\"请回禀父皇,允熥不敢逾越。\"
内侍答道:\"陛下特许殿下可以乘坐象辂。\"
朱允熥坚决不肯,而是乘坐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在朱桢、朱椿的簇拥下,往南京城进发。
沿途警戒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前有京军鸣金开路,后有羽林卫、金吾卫持戈护卫。
所有的仪仗、扈从与天子无异。
朱允熥心情更加惶恐了。
进入正阳门,礼炮齐鸣,万千礼花飘飘洒洒从天而降。
十万军民手持彩旗,夹道欢迎,齐声高呼:
\"大明威武!\"
\"皇太子威武!\"
声震云霄。
朱允熥坐在马背上,微笑着挥手致意。
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奉天门前。
朱椿说道:\"允熥,皇兄要在武英殿接见你呢!\"
朱允熥暗自纳闷,武英殿一般只在举行国家大典时才用,父子相见,何必搞得这么隆重?
到了武英殿玉阶之下,他正了正衣冠。
片刻之后,突然三重殿门洞然大开。
\"传皇太子觐见!\"
\"传皇太子觐见!\"
\"传皇太子觐见!\"
传召之声由远及近。
朱允熥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朱桢、朱椿紧随其后。
然后是徐辉祖、李景隆等功勋显贵。
然后是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
进入殿中后,分班排列。
朱允熥来到玉阶之下,拜倒在地,朗声说道:\"儿臣叩见父皇,恭祝父皇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朱标红光满面,夸赞道:“吾儿此行,平倭患,靖海波,为生民添福,替祖宗增光,朕心甚慰,特资嘉奖。”
文武群臣齐声进贺:\"皇太子殿下又立莫大功勋,臣等为陛下贺,为殿下贺!\"
朱标喜笑颜开,\"太子是吾真麒麟儿!\"
朱允熥从未听到老爹这的夸赞之词,更惶恐了,回道:
“父皇谬赞了,儿臣不过是谨遵父皇教诲,为国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倭国得平,全赖父皇如天之德。”
朱标向他招招手,\"吾儿,到父皇这里来!\"
朱允熥走上玉阶,站到朱标身旁,看到父亲鬓角全白了,悄声问道:\"听说爹病了几月,现在好些了吗?\"
也不知道朱标是不是没听见,笑吟吟说道:\"太子,给众卿讲一讲平倭的经过吧。\"
朱允熥详细地讲述了此行的所见所闻。
告诉文武大臣,倭国虽孤悬海外,却不可等闲视之,今日若不将其制服,久后必为子孙后代心腹之患。
众人听得懵懂,小小倭寇,疥癣之疾而已,如何能成心腹之患?
朱允熥最后呈上了与倭奴国签订的和约。
朱标翻阅完和约后,满意地点点头,命文武大臣们传阅。
倭国被一分为三!
倭皇被废黜!
九州全岛及本州四县入大明版图!石见银山年产银三百六十万两!
其中哪一项,都是彪炳史册的莫大功勋!
武英殿中瞬间沸腾了,响起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朱标站起身来,大声宣告:
“此次平倭之战,太子居功至伟。今后,望诸位爱卿齐心协力辅佐太子,共保我大明江山永固。”
群臣纷纷响应。
朱标又宣布,为庆贺平倭大捷,免除陕西、山西、山东、河南、浙江、南直、湖广、四川半年赋税,并大赦天下。
这下子群臣更高兴坏了,一个个齐呼:\"吾皇万岁!吾皇圣明!\"
朱标命在春禧殿举行庆功宴。
庆功宴上,灯火辉煌,彩带飘扬,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气氛热烈而喜庆。
宽敞的宴会厅中,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和美酒,香气四溢。
嘉宾们身着盛装,笑容满面地交谈着,互相祝贺着成功与喜悦。
舞台上,歌姬们翩翩起舞,犹如仙女下了瑶池。
场面盛大而壮观。
朱标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毫不掩饰的自豪。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如此开心过。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朱标对朱桢、朱椿说道:
\"朕倦了,你们再乐一会吧。\"
悄悄向侧门走去,朱允熥跟着走了出来。
朱允熥关切地问道:
“父皇可是累了?今来身体如何?”
朱标摆了摆手,“还好,朕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他看向朱允熥,眼中满是慈爱,“这次你做得很好,朕很是欣慰。”
朱允熥低头说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朱标笑了笑,亲切地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
“你自幼聪慧,可惜我一直忙于国事,冷落了你。这是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
我常想,假如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有多好!可惜!可惜!如今你长大了,我却垂垂老矣。
我只能祈求上苍,上我再多活几年,好看着你生儿育女,家兴国旺!\"
朱允熥没想到一向坚冰一样的父亲,能够说出这么柔弱的话来,又是温暖,又是心酸,脑子空空如野,答不出一句话来。
朱标继续说道:
″吾儿,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此番又立此奇功,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出色的君主。”
朱允熥心中感动,郑重地说道:“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期望!”
朱标点了点头,“很好!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切不可过于劳累。父皇这些年,吃够了身子弱的苦头!”
“儿臣遵命。父皇也要加倍保重龙体。”朱允熥扶着朱标,一同走向乾清宫。
到了寝殿之中,又说了几句闲话,朱标道:\"你这次一走大半年,苦了蓝灵儿。天都快亮了,你也不必守着我了,去陪陪你的妻儿吧。你还不知道吧?坤哥儿已经会走了!\"
朱允熥开心地笑了,\"是吗?那我得去看看!\"
朱标挥挥手,\"去吧!去吧!\"
朱允熥兴冲冲地走了。
朱标眼巴巴地看着儿子走远,从床底拖出一只箱子。
又从枕头下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层又一层,取出常兰的画像。
在案上徐徐展开,细细抺平。
常兰依然那么年轻。
两滴泪水悄然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