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到三十都有一道坎,云歌会绝对就是毅哥三十岁的那一道。
也是他这么多年演艺生涯中,最难跨过的那一道。
从那之后,接下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活的特别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拍戏,小心翼翼的说话,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叔叔阿姨和我爸爸妈妈都看的很难受,一度劝他退圈。
比起他在娱乐圈里受罪,他们更希望他能快点退圈和我结婚生子。
特别是叔叔阿姨,谁舍得自己的孩子每天那么辛苦,心里还要承受那么多莫须有的冤枉啊。
每当亲友问及此事,他们都只能无奈的笑笑。
说孩子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但是他们相信他们的儿子,绝对不会像网上传的那么不堪。
他们给毅哥打电话的时候,也基本不提此事,只是会悄悄的问我他的状态好不好,生怕他撑不下去。
他们一家人竟是一个性子,对于那些故意抹黑的言论,都秉持着清者自清的态度。
就像俗世中淡然高远的君子一样,终生奉行“但求无愧于心”的原则。
叔叔针对毅哥这次被网爆,只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给他心爱的的孩子发过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出自《逍遥游》——“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就这么一句话,就像一句定海的神针一样,在毅哥内心最慌乱无助的时候,给了他镇定下来的力量。
让他能勇敢的坚持自己的初心,并且更加努力的去拍往后的每一场戏。
至于那些为黑而黑的言论,他慢慢的选择了相信,再汹涌的洪水,也总有退去的时候。
当下能做的除了藏起自己的伤口,让伤慢慢恢复以外,便是静等那些洪水退去的时候了。
后来疫情缓和了一些,出行不那么麻烦了,四位长辈也特意结伴来横店看过毅哥。
这段时间,撑着他艰难度过的,除了那些真爱粉以外,便就是身边每一个爱他的人了。
再说回云歌会发生的第二天,白天毅哥一直在拍戏。
我看到他出好妆,从酒店出来以手掩面的视频后,心里真是剜心的疼。
晚上很想接他下班,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再也不能偷偷躲在他的车里面,等他下班给他一个惊喜了。
思索再三,我实在放心不下,就买了零食饮料,干脆以他表妹的身份直接去组里面探他的班。
组里有少数相熟的人,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但是他们都不会说出来。
其余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真的只是毅哥的表妹,也不会乱说什么。
而且导演提前也在组里打过招呼,开拍前,导演就问过毅哥要不要休息一下,毅哥说不用。
导演便叫助理通知了下去,所有人都不许在片场议论这件事情。
所以我过去之后,也没有人在我身边说什么,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进棚里面,我先找的是涛哥。
毅哥那会儿正在拍戏,涛哥给我找了个板凳,我们又像去年拍《琉璃》时一样。
两个人搭个小板凳坐在一起,嗑着瓜子等着毅哥拍完。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触景生情,眼眶当即就是一阵酸涩。
涛哥见我状态不佳,刻意讲了一个笑话,帮我转移着那股难过的情绪。
我冲他笑了笑,表示我还好。
不得不说,男人的定力就是要好一些,涛哥看起来还是很镇定的。
平时嬉皮笑脸的他,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成了毅哥最坚实的依靠。
我又继续看着毅哥拍戏,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变成了戏里的人。
他入戏很深,表演起来十分专注,脸上找不出来半分有关成毅的悲伤。
直到导演喊“卡”之后,他才突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蓦地一下瘫坐在地上,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真的心疼到无以复加!
下意识就起身跑到了他的身旁,假装成真正的表妹。
笑着唤了他一声:“表哥。”
毅哥听到我叫他的声音,初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应声将头抬起来,当那双沉郁的眼睛里出现了我的倒影时,他的双眼立刻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雾。
这会儿,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的走来走去,各种人声、机器声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厉害。
他坐在混乱的人群中,定定的看着我,眼底的湿润好像一汪破碎的海洋。
片刻,他才微微的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我一下。
“果果!”
一句“果果”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先是一撇。
像极了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亲人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悲伤了一样。
情绪有如山崩地裂,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那副模样,看的我真是心乱如麻、心如刀绞啊。
其实昨天晚上,他都一直没哭。
早上出门我不放心,想跟着他一起过来,他还笑着说他没事,叫我放心。
可是我们这才几个小时不见,他才刚刚拍完两场戏。
一看见我,那压抑的情绪就马上要绷不住了。
我很想抱着他陪他好好的痛哭一场,可我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
只好强压下心里的难过,拿纸巾假装帮他擦额头的汗水。
也不着痕迹的,帮他把眼眶里面的泪水,擦拭了个干净。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涛哥仍旧不放心,问我他需不需要再陪毅哥一晚上。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昨晚他也没有睡觉,该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而且毅哥忙累了一天,我想他今天晚上应该能睡着了。
回家时,我刚关上门,客厅的灯就自动亮了起来。
见到明亮的灯光,毅哥突然用一种仿佛在向我求助似的的语气。
小声的祈求道:“果果,能把灯关了吗?”
他的声音哑哑的,我连忙点头回应。
“能,哥哥。”
一边说,我一边走到玄关处,将所有灯的开关都关上了。
家里瞬间就是一片漆黑。
我借着窗外微弱的霓虹灯光,摸索着走回他的身旁。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哥哥。”
他没有说话,良久,才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串隐忍而压抑的呜咽。
听到那些呜咽声,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就将他搂在了怀里。
摸着他的头发,温柔而心疼的说道:“哥哥,你哭出来,想哭就哭出来,我们回家了,你不用再忍着了。”
“果果……”
毅哥听我这么说,从我怀中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他一边哭一边唤我的名字。
“果果,我就是,我就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
“怎么能不管事实是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
“怎么能不管我们几个月在一起拍戏的情谊,说翻脸就翻脸……”
他前面说的是那些在事实的真相上添油加醋的黑子,后者则是指的女主的扮演者。
他心里的痛我实在太明白了。
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隔了一个网络,人就可以坏的这么离谱。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可以做到一点情分都不顾,唯利益马首是瞻。
不明白那些没有心的人,为什么可以如此没有下限的伤害我爱的人。
可是这么多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答案。
只能紧紧的把他搂在我的怀里,流着眼泪,也难过的说道。
“哥哥,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去想他们了好吗,你没有错的,一点错都没有……”
那天晚上,哭了一场的他,终于在我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不忍心将他吵醒,就伸手在沙发上拿了个枕头放在我的腿上。
我靠着沙发,他枕着我腿上的枕头,我就那么守了他半夜。
直到他突然做了一个噩梦,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我的怀里,才堪堪惊魂初定。
可我抱他抱了太久,半边身体都已经发麻了。
他意识到之后,急忙起身将房间里面的灯全部打开。
又用极温柔的气力,想将我扶到沙发上去坐。
可是我的半边身体实在太麻了,稍微一动,就有如被百蚁噬体一样,麻的我都忍不住苦笑出来。
幸好,睡了一觉的他,看起来终于不像那会儿那么破碎了。
我见他已经可以打开灯,也能关心我照顾我。
就知道我神气飞扬的毅哥重新回来了。
在我心里,只要他不再难过,只要他能重新开心,重新充满斗志。
就是世间最好的事,比我的漫画拿一百次大奖还要好。
所以,我最好最好的哥哥啊,你一定不要灰心。
那些坏人就算穷尽一切手段,终究是邪不胜正,他们怎样都是堵不住属于你的花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