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将药吹凉,喂给谢南书喝。
谢南书可能是高烧期间,口渴得很,药明明很苦,但他都大口大口喝掉了。
将谢南书放下躺好,无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放下心来。
可李月白接下来的话,又让无心傻了眼。
“只喝药是不行的,谢南书发高热严重到这种地步,还得配合针灸才行。”
无心连连摇头:“针灸这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穴位我倒是认得,可这针扎得深了浅了,扎针的手法如何,这都直接影响病情,甚至关乎病人生死,这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得出来的。”
李月白看着无心抗拒的样子,知道无心这是害怕了。
无心并不是怕难怕危险,他只是怕伤到谢南书。
“你放心,我教你一个时辰,你肯定能扎得又准又稳。”李月白从药箱中取出针包,递给无心,“你去厨房拿块肉过来,先试试下针的手感。”
无心转身去厨房翻找,在盐缸里找到了一大块腌渍的鹿肉。
回到房中,他举起肉给李月白看:“这肉已经腌渍,和鲜肉触感完全不同,用它练针不合适吧。”
李月白斜了他一眼:“我只是让你练练下针的胆子,难道你现在敢直接一针扎你哥身上?”
无心闭了嘴,拿起针包坐到一边,抽出一根银针,对着腌肉就扎了好几针。
他这赌气的样子,把李月白逗笑了。
李月白起身走到靠窗的书案前,拿起一根细狼毫走到无心面前,抽出无心手中的腌肉,用笔尖在肉上点了几处。
他又将肉重新递给无心:“第一次下针,半厘,之后下针,一次比一次多半厘,连下七针,你试试看。”
无心接过腌肉,开始尝试。
按照李月白的要求,他尝试了两次,第三次才算完成得完美。
但李月白已经很满意了:“无心,你果然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他又指导无心扎针的角度和手法,如何捻针,如何颤针等等,无心都学得极快。
一个多时辰以后,李月白就示意无心,可以开始给谢南书下针了。
可无心却摇摇头:“我先在我自己身上试过之后,再给他扎。”
李月白点点头:“好。”
无心按照李月白教的,将银针清洗了一番,甩干消毒后,这才往自己胳膊上试针。
扎对穴道是没有痛感的,反而会有些酸麻之感。
扎错了,那穴道里就会疼痛,甚至比普通擦破皮肤的疼痛感更甚。
无心不仅在自己胳膊上试了针,就连自己的胸膛,他也试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自己扎得准了很多,也稍微放下心来。
这回李月白提示给谢南书下针,无心没有拒绝。
掀开谢南书身上的被子,谢南书因为高热而通身泛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谢南书极冷,因被子被掀而无意识瑟缩了一下。
无心伸出手拍了拍谢南书的肩膀,谢南书这才安静下来。
无心开始下针了,按照李月白所教授的,他每一针都扎得极为认真和小心。
不一会儿,谢南书胸膛额头都扎上了银针。
可能是感觉好受了些,谢南书睡得更加安稳,脸上身上的潮红,肉眼可见地在慢慢消退。
无心开心极了,整张脸洋溢出与他平时不一样的神采。
李月白盯着无心的脸,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样的无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李月白还没搞清楚自己想法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伸手自腰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了无心。
无心吓了一跳。
他伸手接住,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颗黑色药丸。
当李月白反应过来,自己把什么扔给了无心之后,那心疼得简直就在哗哗淌血。
但给都给了,反悔不是他性格。
“这是什么?”无心举起小黑药丸问向李月白。
“这是定魂安心的药,是我潜心研制多年的神药。你给谢南书吃了吧,对他恢复有奇效。”
李月白一边心疼,一边将装作若无其事,转身往外走:“等天亮了,你别忘了做饭,我想喝红枣枸杞粥,最好再有些凉拌小菜。”
无心倒是没有高兴到忘记自己弟子的身份。
他冲李月白的背影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徒儿省得了,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李月白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了正常。
他也不知道,收无心为徒这一步,走得到底对不对。
但他这人随性惯了,许多事情都是先做后想,活到现在,倒是也没出什么大差错。
除了七年前和人打赌,却赌输了这件事。
李月白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走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无心精心伺候了谢南书一夜,又是取针,又是擦汗,直到谢南书体温降下去了,肤色恢复正常,无心这才放下心来。
一夜没合眼,但无心却并未觉得劳累,反倒因为谢南书终于降温而心情不错。
一大早他就钻进厨房中熬粥去了,还真就听话地拌了两个凉拌小菜。
这李月白也是个穷讲究的人。
在厨房下方地板里挖了个极大的洞,洞里放着两个大小如箱子、且裹着棉被的方形冰鉴。
冰鉴里也分了隔层,远离冰块的位置放着新鲜蔬菜,靠近冰块的位置放的就是鱼肉之类。
厨房下方的柜子里储存着米面油,上方的柜子里存放着其他五谷杂粮。
无心还在冰鉴里翻出了好几个储存完好的鸡蛋,这让无心惊奇不已。
要知道,这里可是荒漠。
在气候如此无常的地方,李月白竟然还能实现这些复杂的粮食储存,足见李月白是个心思缜密,极具生存智慧的人。
无心将饭菜端上托盘,突然想起李月白曾说过,他来荒漠之中,是要找样东西。
无心突然好奇起来。
这个李月白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无心将饭菜送到李月白面前,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肚子就极大声地“咕噜”了一声。
李月白一挑眉:“你到我家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么?”
无心脸一红,不自在地答道:“未经师父允许,徒儿不敢进食。毕竟师父您储存的东西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