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书主仆三人走在热闹的西市街道上。
西市范围很大,初入西市,街道两边都是商铺,经营涉及极广。
再往里走,过了商铺聚集区,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空地,摆满了露天的摊位。
别看摊位多,但是摆放有序,摊主有大奉人,也有外邦人。
谢南书一边走一边逛着,步履悠闲。
他看着那些外邦人操着别扭的大奉语,在努力地吆喝着自己的货物,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各位路过的客官请留步啦,瞧一瞧看一看啦,这漂亮的贝壳手串是我们国家的特产啦,适合送给美丽的大奉女子啦……”
谢南书在摊位前停下脚步,透过纱帘,好奇地看向那名金发碧眼的外邦人,目光从那人的脸上移到了他手上的那串贝壳。
“这位小姐好眼光,这贝壳手串是我国特产,和你们国家的贝壳不一样啦,您看一看,绝对很配您的美貌啦。”
那名商人将手串递到谢南书面前,示意他试戴,还讲起了他们国家关于这种贝壳的神话传说。
“如果小姐大批购买,我可以给您算便宜一点啦,保证让小姐您满意啦。”
谢南书被他的热情打动,侧头示意了一下东枝。
东枝俯首后,走到摊位前,接过来那串手串,转身呈给谢南书。
谢南书拿起来,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看,觉得这些贝壳漂亮是漂亮,也确实比大奉的贝壳多了些花样纹路,但他并不是很喜欢,就又递给了东枝,让东枝还了回去。
三人又继续往集市里面走,谢南书又陆续看了好多样外邦的东西,让他大开了眼界。
不知不觉,三人就走到了中午。
谢南书抬头找了找,发现了一座酒楼。
看里面店小二是大奉穿着,想必酒楼的菜式也是大奉口味,于是谢南书就带着东枝和袭春进了酒楼。
叫了间小包间,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谢南书摘下帷帽透气。
这一上午,竟然只顾着看那些稀奇玩意儿,谢南书一间商铺也没留意,他不禁怪自己失了分寸,耽误了正事。
可又一想,自己上一次能够如此贪玩,好像还是八九年前的孩童时期。
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在这些年中于他来说,仿佛已成了奢侈。
这么一想,谢南书又觉得自己偷来的这“浮生半日闲”,很是值得。
酒楼上菜很快,店小二服侍的周到且殷勤,谢南书就让东枝看了赏。
三人美美的饱餐完毕,谢南书靠窗坐着歇脚。
他打开了窗户,一边小口啜着茶水,一边眺望着楼下繁华的集市。
外邦男子长相是怪异,可又带着说不出的俊美。
外邦女子也是,不仅同样金发碧眼,身材还火辣,在这人头攒动的集市之中,就能伴随着乐器翩翩起舞,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谢南书的目光落在那名舞娘身上,看得兴致盎然,尤其当那舞娘跳到优美且有难度的动作时,他都十分想为她鼓掌。
谢南书正欣赏到兴头上,却见一名大奉男子走到了那名舞娘身边,打断了舞娘的舞蹈。
那人一身贵族长衫,腰带上镶嵌着鸡蛋大小的祖母绿,头戴玉冠,手持玉骨折扇,一看就非富即贵。
不知他和那舞娘说了什么,那舞娘摇了摇头。
他又和舞娘再说,这回舞娘摇头摇得更猛了,并且还向后退了两步。
为那舞娘弹琴伴奏的老者,也起身挡在了舞娘身前,点头哈腰地对那名男子说着什么,满是乞求的姿态。
谢南书看得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那名男子是想强买这名外邦舞娘?
看那人一表人才的,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是这种人!
继续望去,谢南书“噌”地一下站起了身。
那名舞娘和琴翁,竟然被五六个护院打扮的人包围了起来。
这是软的不行,改来硬的了?
谢南书抄起旁边桌上的帷帽扣在头上,转身就往楼下奔去。
东枝和袭春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到一楼了。
她们两个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下去。
等她们追到酒楼门口,谢南书已经冲进了那群护院的包围圈中。
东枝连忙塞了块碎银子给门口的店小二,拉着袭春就往谢南书的方向跑去。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谢南书挡在舞娘前面,“他们爷俩是外邦人,可能对咱们大奉的规矩不甚熟悉,公子您有什么事,小女子我斗胆来从中斡旋一二。”
那位公子哥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南书:“敢问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还请公子海涵,小女子的身份,恕不便奉告。”谢南书朝他行了个女子礼:“敢问公子,这位舞娘是如何得罪了公子?”
公子哥用折扇向那舞娘一指,看着谢南书:“她是我府上昨日买下的舞姬,谁知她昨日就为我跳了两场舞,然后就逃走了。”
谢南书回头看向舞娘:“这位公子所说可是实情?”
那舞娘听了,拼命摇头,吐出的大奉语很是蹩脚:“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卖给他,我是被雇佣去他家里跳两场舞而已,他说的不对。”
谢南书又看向那位公子哥:“公子,您可有这位舞娘的卖身文书?”
“当然。”公子哥点头,“不过我并未带在身上。”
“再说,”那公子哥用折扇轻拍了下自己的掌心,“以我的身家,没必要无故来纠缠一名舞姬。”
这话谢南书可不敢苟同。
这名舞姬无异是位绝色美人,连他自己看着都移不开目光,让他相信眼前这位公子哥没动心,那怎么可能?
但话不能照实说。
“公子说的是,但若按这舞娘所说,你们二人之间应是有些误会。”谢南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公子您也说了,以您的身份,根本不屑于纠缠一个外邦舞娘,而且这位舞娘明显不想跟您回去。不如,公子您就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这女子离去吧。”
那公子一听,顿时笑了。
“合着,小姐您这是要慷他人之慨,以全您的大义啊?”他将折扇在手心拍了两拍,才又开口道,“那我若是不肯呢?小姐您又当如何?”
谢南书想都没想:“公子您也是个爽快人,您开个价吧,替她赎身的钱,我来出。”
公子哥又笑了:“小姐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