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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惜收拾完行囊,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酉时末,今日本想不回来,可若是不辞而别,顾珩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兄长。

走到曲幽居外,背对着菡萏池,看着院子外的灯笼。

“小姐,我去点灯。”翠珠见着小姐在门口伫立,急忙掏出了火折子。

“不用了.....”姜芷惜拉着翠珠。

顾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若是再回去,怕是会撞上宵禁,到时候只能在马车上过夜。

便心事沉沉的走进了曲幽居。

院里子一片漆黑,书房未见亮着烛灯。

问了下人才知,顾珩今日夜宿在醉香楼。

姜芷惜失魂落魄的沐浴完毕,赤脚走到铜镜前,发呆了许久。

这段感情,虽然还没萌芽就被掐死了,可她还是想留下一些念想,取了宣纸摊开,取出远山黛,在纸上细细描摹。

半个时辰后,顾珩的身影跃然于纸上。

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踩进了她心窝子上。

提笔在右上角题词:岁岁长安。

翌日,天色未亮,她便拉着翠珠急匆匆的离开了府邸。

这两日总是盼着见到顾珩,临行的日子到了,她却害怕了。

临走时,带上门,她光瞥了一眼茶几,昨夜的宣纸似乎不见了。

她想着应该是被吹落在某处角落。

回到王府,后院的马车已经整装待发,总共四辆马车,阿爷和爹一辆车,她和娘亲一辆车,后面的便是行囊,兄长骑在马上,正等着她过来。

“早些走,城门马上就要开了,少引人注意。”武安侯在马车内说道。

“是,祖父。”姜九行翻身上马。

姜芷惜换乘了马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

这一别不知道何时了,或许是顾珩给她和离书的时候,又或许再也不回来了。

“世子妃,等等!”

姜芷惜听了,急忙掀开帘子,跟上来的却是常嬷嬷的人。

“常嬷嬷腿脚不利索,这是貂绒做的皮袄,昨夜赶制的,这一路南下,夜黑湿重,若是感了风寒就不好了。”那人把皮袄往马车上一搬,就走了。

姜芷惜失落的放下帘子。

“坐好,启程了。”姜九行道。

姜芷惜靠在娘亲肩膀上,心里却总想着顾珩的脸,顾珩与兄长之间的关系,多少也会送送吧。

马车缓缓驶出了城。

她那颗期盼的心,也跟着闭合起来。

他这样的决绝,是因为那天她说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还是顾珩觉得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便放她走了。

“芷惜,是不是有些难受......”崔氏看着女儿的神情,摸着她的手背道。

姜芷惜喉间哽咽,微微点头,两行泪便滑落了出来。

她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她竟然这般喜欢顾珩了,这下该难以忘记的人就是她了。

“呜呜......”她趴在母亲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舍不得?”崔氏低声问道。

“没有,只是终于可以回去了,开心罢了......”姜芷惜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被兄长听到。

“想哭就哭出来吧,毕竟这一走,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姜九行在外头骑着马道。

他真的有个傻妹妹。

“谁说我哭了!”姜芷惜掀开帘子,斗气的瞪着兄长,“沙子迷了眼睛......”

“来来来,给我看看,多大的沙子,竟让你难受这么久!”姜九行骑马靠近,捏着缰绳与车窗平行。

“他没给你送行?”姜芷惜憋了许久,嘟囔了一句。

“他是世子,怎么会给我送行,以他的性子,这个时候应该在美人窝里才对。”姜九行逗趣道。

“哼!”姜芷惜气恼的拽下了车帘。

*

马车进行的很顺利,第一天已经行驶了一半的距离,只是不知他们走的是什么路,颠的她屁股都快散架了。

绝不可能是官道。

夜晚,兄长说为了赶路,只能夜宿山路。

姜芷惜躺在马车内休息,眼一闭便梦见了顾珩站在梦里,一言不发,望着她蔓延的怨恨.....

“顾珩.......”

崔氏被女儿的呓语吵醒,摸着女儿的脸低声轻叹,“你若是舍不得,我们再回来.....”

没了睡眠,坐下来准备喝点水,掀开帘子,便见着九行在观望着什么。

几位家仆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的长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九行,发生了什么事?”崔氏推开帘子问道。

“娘,无事,您怎么出来了?”姜九行把脚下的尸体往边上一踢,回头看着母亲道。

今日他选了山路,刺客还是追来了。

“芷惜.....她.....”崔氏欲言又止,结果女儿的呓语又开始了.

“顾珩........”女子在车内低声呢喃。

“这里不安全了,我们继续赶路......”

家仆里身形最修长的男子,擦拭着长剑,听着女子的呓语,微微扬起了嘴角。

姜芷惜被颠簸的动静吵醒,睁开眼,双眼湿润,原来又做梦了。

懊恼的睁开眼,才短短三月不到,顾珩怎就在她脑子里扎根了?

晃了晃脑子,先把胸口的那种思念丢出去,越想丢弃,压的越重。

索性掀开帘子,趴在马车窗户上,打着哈欠,“兄长,夜间为何也要赶路?”

“有刺客。”姜九行侧脸,目光看着马车内,见着娘亲睡熟了,轻声说道。

姜芷惜的听了,睡意全无。

睁眼到了天亮。

困得不行又趴下去睡着了。

梦里她居然听见了顾珩的声音,还刮了刮自己的鼻尖,吐槽她一身怂胆。

兄长害怕刺客再来,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萤阳。

萤阳便是分别的事后。

姜九行租了船只,安顿一家人上了船,便骑马北上去了长平郡。

姜芷惜不安的站在甲板上,那刺客会不会再来,究竟是冲着兄长还是阿爷来的。

兄长走了,戒备少了一份安稳。

好在同行的水路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不少,也不算太危险,若是真有贼匪,估计跳船都能扎到对面的船只上。

站在甲板上,迎着夏风,鼻尖忽的传来顾珩的味道。

“这么想他......?”姜芷惜挠头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