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两位大佬这边。
鸡哥和独眼哥都是三十来岁,也都是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对战的。
此刻俩人正在彼此撂狠话,鸡哥钢丸捏的咯咯响:“独眼仔,这次跟往常可不一样,尔爷说了,挡我路着寸草不生,我现在非常愤怒,哪条流浪狗敢挡我的道我都要找到杀它父母,灭他全族你懂吧,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人,杀杀杀。”
独眼拳头砸的砰砰响:“鸡仔你他妈就不要废话了,有种就接我三拳。”
他个头并不高,还很宽,但是两条胳膊份外长,一展臂,臂膀宽的像小牛腿,他的一拳都能把人打飞,更何况三拳,挨他三拳人得去见阎王。
鸡哥没敢接挨他打的招,而是拇指捣地:“尔爷说了,最后一战,必要你义勇堂全员下地狱我们才能闭眼,你要不让路,今天咱俩就同归于尽!”
独眼哥叫得没他凶,但做事可比他狠多了,啪一把拍开汗衫:“来啊,同归于尽!”
而随着他拉开汗衫,两边街道的铺面在纷纷下卷闸门,行人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孩子在狂奔,楼上的住户关窗的关窗,收衣服的收衣服,还有不怕死的冒险过来开泊在路边的车,跑的嗖嗖嗖,因为独眼哥的身上就绑着一排炸药包。
好吧,鸡哥暂时输了阵,在看到炸药包时后退步了。
董爷一方的古惑仔们则拍着胸膛哈哈大笑,嘲笑对面:“一帮衰仔,乐色!”
董爷应该也很自豪,还刻意挑眉瞟了眼远处的陈柔,并习惯性的捋了捋眉毛。
是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陈柔看到他的下半边脸。
这位是原身的亲爷爷,简直不忍直视,因为他的胡子也是灰白色的,而且跟眉毛一样是飞挑起来的,横眉飞须瞪眼睛,说的就是他了。
但显然,鸡哥比独眼更具谋略一点,还擅长搞心理战。
所以退回去跟尔爷交流了一番,再捋捋鸡冠头,鸡哥又回来了,摊手说:“独眼仔你是知道的,你们家董鹰只是个垃圾,乐色,他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读书成绩最好的时候只能考E等,到20岁才杀第一个人,他那种蠢蛋,垃圾是没有女孩会喜欢的,懂吗,所以滚远点咯,不要自取其辱。”
言下之意,董鹰那么拉胯是追不到女孩子,陈小姐只能是他尔家的。
但鸡哥说的应该是实情,他家少堂主就那么拉,所以独眼还真有点愣住。
不过就在这时董爷突然重重一声咳:“哼!”
独眼应声撩起衣服,拉着引线往前冲:“都他妈给我退,退!退!退!”
鸡哥又岂是吓大的,钢丸一扔就撸袖子,手指直指独眼的鼻子:“老子忍你们义勇堂很久了,功夫不到家就搞偷袭下三滥,有种拉引线,老子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再竖中指对董爷的手下们:“你们这群不讲江湖规矩,不讲道义的垃圾,乐色,老子今天就死在这儿,明天全九龙的马仔都会知道,你们胜之不武!”
道上打架论的是拳脚,一般来说兵器都不能带阴毒的。
谁要带了枪都算耍赖,身上绑炸弹这属于阴招,哪怕独眼今天死了,董爷赢了,事情传到九龙道上,大家也会笑话他耍阴招,觉得他胜之不武的。
人在江湖,讲武力还要讲道德,独眼也不想太的憋屈,要为自己辩解:“他妈的,我们义勇堂被你们忠义堂阴了很多回,吃的全是闷亏,今天炸你们堂堂正正!”
他身后的马仔们附和:“对,堂堂正正!”
但鸡仔也不甘示弱,索性连双截棍都扔了,还招呼手下们:“大家都躲远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后我鸡哥的英雄故事就由你们来讲传颂了!”
“他妈的想死啊,来,让老子成全你!”独眼搂上鸡哥大叫。
鸡哥揽上独眼高吼:“你他妈拉引线啊,不拉你们义勇堂全都他妈孙子!”
“老子现在就拉,老子要把你炸上天。”独眼再揽,再吼。
鸡哥再抱,再叫:“不敢挟你们义勇堂全他妈我孙子,拉!”
就在独眼意欲拉绳,两人要同归于尽的瞬间有人拍了独眼一把:“出来了!”
是人就没有心甘情愿会赴死的,这种叫阵两个社团间常有,有人调停他们也就分开了,独眼回头一看,大惊:“陈小姐出来啦!”
手下比他还激动:“看样子是往咱这边走。”
独眼的嘴角笑成了鱼钩:“陈小姐是咱家的,咱们赢啦!”
街道两旁,楼上观战的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既八卦而雀跃。
而两个堂口之间,大佬都跟这帮忠心的小弟们讲过的,现在两个堂口没别的争头,就争一个人,聂家那位三太太,陈小姐。
基于聂氏的财力和势力,他们不能明着去抢人做dNA,但是在今天谁争到陈小姐,两个堂口之间的世纪大战就可以闭幕了,九龙的恩怨也将从此散场。
所以在此刻,陈小姐会走向谁的车,就意味着谁是赢家。
打了将近70年的世纪大战啊,在此刻要分出胜负,落下帷幕了?
一帮马仔都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而随着陈柔疑似走向董爷,鸡哥一把抓上了炸弹的引线,他接受不了忠义堂输的,真要忠义堂输了,他就拉引线。
不过陈小姐真的是朝着董爷走的吗?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全炸上天了,一把拉开车门就冲了出来,伸着双手。
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小姐看了看他,眉宇间满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继而脚步一拐,竟然朝着尔爷的方向去了。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耷拉了下来,但立刻又竖了上去,攥手扬拳。
他的手下们立刻抄起了棒球棍,独眼也一把抢回了引线,气的呲牙:“杀,杀!”
两位死对头一文一武,尔爷心机深,人也更文雅,一头白发配着真丝质地的唐装,金边眼镜一扶,虽说内心也早有所料,但当陈柔迈步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被幸福砸晕了头,伸手几下都没拉开车门,还是司机眼疾手快打开门,扶起了他。
尔爷的准备可比董爷充分得多,吩咐司机:“快拿东西!”
司机捧出一沓图纸来,尔爷连忙把一张彩色的放到了最上面。
那是一栋楼的图纸,只要是香江人就会很熟悉那栋楼,因为那是曾经的香江总督府,梅利楼的图纸,而目前梅利楼是被拆掉,分散存放的状态。
尔爷在梅利楼拆迁之初就把它的主体拍下来了。
如果没有陈柔,他会在回归后把它捐给香江政府来进行重建,复原。
但现在,他准备把它送给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他一天都没抚养过的孙女。
梅利楼呢,曾经韩玉珠跟总督跳过舞的地方,那是首富都会稀罕的礼物。
眼看孙女朝自己走来,尔爷都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都出来了,两条老腿都在直打哆嗦,不过陈柔并没有让他激动太久,因为距离着三米远的时候她就止步了,问:“您就是忠义堂的尔堂主吗,您没发现吗,因为您,这些店都关门了?”
尔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神的功夫,陈柔再问:“知不知道这些店一月租金有多贵,因为你害的人家半天开不了张,没有收入,要损失钱的?”
尔爷机械的说:“我们可以赔偿。”
陈柔点头:“怪不得梁叔总说您是个讲理的老人家,该赔就赔,也别总影响市民。”
说完她就走了,梅利楼的图纸她都没看就走了,而且是走向董爷了。
这简直晴天霹雳!
两个社团大佬之间相距也有个百来米,彼此当然听不到声音,所以董爷的手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陈柔说完话后尔爷身子佝偻,顿时发散联想:“她是去回绝尔爷的,那么她,天啦,她是我们的大小姐!”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炸了,他也是个真性情,喜怒浮于言表,顿时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但眼看着陈柔果然朝自己走过来,却也没忘了理智,示意他的手下们全憋着,而看着陈柔穿一身舒服的休闲服,清清爽爽高高瘦瘦,这老爷子人粗点,不会复杂的形容,就一个字儿:好!
这也太好了,那个朝着他走过来的闺女就是他梦想中的孙女。
再差一点点都不是,但就是她,她就是义勇堂未来的当家人,下一任龙头。
董爷可太激动了,还觉得晕乎乎的,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似的,因为他家董鹰确实没有尔家的尔鸿优秀,读书成绩不行,打起来人下手也不够狠,还确实,8岁之前一直在尿床,是个小蠢蛋。
但是小蠢蛋帮他赢得了人生的最后一场架。
他在此刻已经幻想到死了之后,他作为赢家耻笑尔爷的画面了。
他还没有死,但是已经含笑九泉了,他的眉毛胡子都在跳舞,愉快的跳舞。
……
尔爷一方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孙女飞了,个个如丧考妣,尔爷更是两眼泪花,靠到了司机的身上,手里捧着的,梅利楼的图纸在簌簌发颤。
董爷一方要不是来的匆忙没准备,就该敲锣打鼓放鞭炮了。
但事情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因为在陈柔在离董爷约三米远时也停了下来,然后冷冷来了句:“尔堂主都知道当街叉架,喧哗是不对的,董堂主你不知道?”
董爷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混道,是属螃蟹的。
笑话,他天天当街打架,喧哗,谁敢多说一句,皮痒痒了吧。
不过想他拥有半个九龙,他是可以全部送给孙女的,她为什么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她是他的孙女吗,只要是她就点点头,从此半个九龙就属于她了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上下跳舞,因为没准备嘛,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千言万语要问,跌跌撞撞走向陈柔,他的小弟们也一同拥了过来。
而陈柔说了一句话,叫这老爷子顿在原地。
她说:“离我远点,你这个坏老头!”
董爷的小弟们愣住了:“陈小姐叫董爷什么,不会吧……坏,坏老头?”
一个传一个,话传到独眼哥和鸡哥这边了。
独眼愣住了,鸡哥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董爷是坏老头,哈?”
再大叫:“对对对,陈小姐,义勇堂全是坏人,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
尔爷的手下们刚才还悲痛欲绝,恨不能提着棒子打一场,此刻却也全员哄堂大笑:“对对对,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哈哈哈哈!”
向来不苟言笑的尔爷负着双手,望着董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没有哪一刻像在此刻一样,看到死对头吃过瘪,他在这一刻开心极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又对一脸落寞,还委屈的董爷说:“那边那个老头虽然也很坏,可没有让手下往身上绑炸药包,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你,你太过分了!”
虽然她是在批评董爷,但董爷的手下们心是歪的,耳朵也是歪的。
而且此刻尔爷的人全在起讧怪叫喊坏老头,他们也受不了,这一听个个一蹦八尺高:“陈小姐说了,你们忠义堂也不是好东西,一帮垃圾,乐色!”
所以呢,尔爷也是坏老头?
这才头一回见面,她就把两个大佬都训了一通?
但这还没完,双方的两员大将,鸡哥和独眼哥相亲相爱,同拽一条引线,还在用眼神battle中,陈小姐大步流星走向他俩,并在俩人齐齐回头时一把抓起了炸药的引丝。
这可好,董爷的眉毛胡子于瞬间全部炸开,尔爷全无大佬气质,直接就往前冲。
刚刚得来的新鲜孙女,都没看仔细了,她要把自己炸了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