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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国国都夏,郊外。

河水潺潺,自山林中缓缓涌出,数十米宽的河道仿佛一条银色的玉带,镶嵌在广袤的大地上。

河道两旁,钓鱼佬们各自寻了好位置,耐心等待着鱼儿的上钩。

放眼望去,河道两侧的钓鱼佬有十数位。

有身着褐衣的普通农户,有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张良也在其中。

他身着青衣,头戴斗笠,孤身坐在一棵垂柳下,手持普通竹子制作的鱼竿,仿佛一位普通的钓鱼佬。

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两人。

都是年轻人。

一人约莫十五六岁。

一人约莫十四五岁。

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衣着华贵,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是价格不菲的上好布料。

他身旁年纪尚幼的男子身着灰色长袍,衣着明显寒酸了很多。

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叫吴煦,自西方的舆国前来求学。

出身贵族,家境不凡。

衣着寒酸者是他的家奴,跟着过来照顾起居,处理杂事。

吴煦拿着镶金嵌玉的钓竿,身后的仆人拿着鱼篓,凳子,食盒等等。

他路过张良处,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张兄今日又来垂钓,可有收获啊。”

说着,他炫耀地拍了拍自己的鱼篓,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扑通着,想要从鱼篓里面跳出来。

吴煦与张良相识许久。

自一年前来此垂钓便认识了。

年轻人总爱攀比炫耀,钓鱼佬尤甚。

今日吴煦收获颇丰,自是想要在熟人面前炫耀炫耀。

张良笑着瞥了吴煦的鱼篓一眼,轻松笑道:“我这鱼,快了。”

“哈哈,那就恭喜张兄了。”,吴煦闻言,笑呵呵地拱手道。

只是言语中,不免多了几分揶揄。

快了。

啧啧,张兄这是怕丢人啊。

不过,咱了解,咱了解,哈哈哈。

“我今日收获颇丰,哎呀,这几条鱼可是够我们主仆好好吃一顿,就不打扰张兄继续垂钓了,告辞。”,吴煦说着,又提到了自己这次的丰收。

如果不是这几条鱼实在是太大,太重,他实在是有心无力,都恨不得亲自提着炫耀一番。

“告辞。”,张良笑着回应,手里的鱼竿微微提了提。

他的鱼,也快到了。

吴煦笑着离去,一路上遇到熟悉的钓鱼佬,无不重复与张良的对话。

这短短两三百米的河道,他走了十分钟都没有走出去。

正在吴煦渐渐走远之时,天上突然起了变化。

明明是日上三竿,天上的白云却好似燃烧起来,仿佛夕阳下的火烧云。

红光映天,让人间成了血色。

如此异象,谁又能不去关注。

正在炫耀收获的吴煦等人,纷纷错愕不解地看向苍穹。

在他们的目光下,两朵祥云自天上落下。

目标明确,正是此地。

那两朵祥云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已经从九天落到近处。

这时众人才看清楚来客。

两人。

一男一女。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

一位容颜妖媚,白发,狐耳,身材性感的美人。

他们正是夸父,以及幻化成人的天狐。

看到两人腾云驾雾而来,在场的钓鱼佬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得道高人。

他们脸色大变,纷纷跪地叩首,不敢有丝毫怠慢。

天狐两人目的明确,并未理会这些凡人。

他们自空中落下,径直降到张良身前。

天狐扭着如扶柳般的细腰,迈着晶莹似是玉雕般的双足,婀娜地来到张良身旁,声音妩媚醉人:“呵呵,帝君好兴致,这时候还有心情在此垂钓。”

夸父紧随其后,向张良行了一礼。

而后道:“多年未见,帝君安好。”

张良提了提钓竿,微笑着打量着妩媚的天狐。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幻化成人形的天狐。

以往与对方见面,对方多是以狐狸身出现,只是大小的问题。

“呵呵,帝君这么看着本尊,莫非是被本尊这身皮囊吸引。”,天狐感受到张良的目光,丝毫没有少女的羞涩,反倒是笑盈盈地眨了眨妩媚的眸子,妖娆地把玩着垂在胸前的秀发,颇有挑逗的意思。

张良爽朗笑道:“尊者这般美艳动人,谁能不去关注。”

“不知尊者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天狐闻言,玉臂轻抬,掩嘴轻笑,媚态更甚。

她妩媚地横了张良一眼,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张良面前,蹲下身子,玉手托着下巴,用妩媚的狐狸眼紧盯着张良的双目。

天狐就这样,饶有兴致地问道:“战局即将走向尾声,您与战争主神的赌约将要揭晓。”

“帝君倒是坐得住,还有闲心在这里垂钓。”

“帝君莫非不担心公子壤暴走,让手下突袭炎国国君等人。”

说到此处,天狐眼睑微垂,妩媚容颜上的笑意都散去了。

这就是她和夸父亲自过来的原因。

眼看着炎国和襄国之争要出结果,张良和战争主神的赌约也将结束,天狐等神眷者丝毫不比天庭,以及祸乱使徒来得轻松。

张良获胜倒也罢了。

万一让战争主神获胜,他们这些神眷者将要面临一尊天主的威胁,谁能不害怕。

九天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诸神至今无法下界。

天人门户似是被锁死一般。

一旦让战争主神脱困,九天诸神无法亲自降临。纵然诸神降下福泽,神眷者也不可能挡得住战争主神。

差距太大了。

在对付战争主神的事情上,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

他们宁可让张良胜一局,赢下一把神器,也万万不能让战争主神突破天主。

在他们想来,这事同样关乎天庭的生死存亡,张良应该尽心尽力,竭尽全力阻击战争主神。

可现实是,炎国与襄国这些年的较量,张良始终没有露面。

甚至连天庭都没有多少动静。

唯一的行动,就是让狼妹确保炎王齐与荀虞的安全。

好似他根本不在乎这场赌局的胜负。

眼下事情终于要迎来结局,天狐等神眷者却仍然不见张良行动,不由有些急了。

这时候要是让战争主神翻盘,他们掐死张良的心都有了。

为了确保将战争主神的化身彻底弄死,没有半点翻盘的机会,天狐等神眷者商议之后,最终由天狐和夸父亲自过来寻找张良说清楚此事。

当年你派使者过来请我们帮忙,让我们帮你彻底弄死战争主神的化身,我们也同意了。

可几十年过去,赌约都要迎来结局,你却仿佛忘了咱们当年的承诺。

这合适吗?

不合适啊!

你想要让我们帮什么忙,你倒是说啊。

不就是弄死战争主神的化身,别逼我们求你啊。

张良闻言,爽朗大笑。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一双眸子毫不避讳天狐的窥视,反问道:“尊者难道没发现,孤身边少了谁?”

“唔,你那两个小跟班去了洛水?”,天狐眼波流转,顿时明白张良的意思。

但她随即皱起弯弯如月的细眉,脸色仿若凝结一层冰霜,沉声道:“公子壤毕竟是战争主神的化身,虽然至今没有展露出非凡的神力。但以你手下那些人的实力,只怕挡不住他。”

说到这里,天狐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直接摊牌。

她质问道:“如今战局将定,你究竟有什么谋划?”

“当年你派遣使者请我们帮忙,为何至今也没有消息?”

面对这些问题,张良没有直接回答。

他目光深邃,握紧鱼竿,反问道:“怎么才算赢了战争主神?”

这个奇怪的问题让天狐与夸父皆是神情微怔,愣在了那里。

怎么才算赢了战争主神?!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不就是按照赌约,根据双方约定赢了战争主神吗?

还能怎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