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团完成使命,在京游览了三天就返回了美国。
铁西区区委书记肖沅江、副镇长方坤等领导都非常满意,这次引进外资并购五金厂非常成功,区政府不但偿还了五金厂的全部贷款、债务,还净收入130万元,这130万拿出一半存在银行生利息,就足以承付五金厂退休工人的工资和医药费,剩下的65万还能办很多事,更大成就是在本区工业园,落户了一家固定资产过千万、产值5000万的美国独资公司,每年能给铁西区新增税收过百万。提前三个月超额完成了全年招商引资任务,明年全区Gdp将创新高。这些都是响当当的政绩,市领导听到汇报后对肖沅江和铁西区予以了充分肯定。
得到上级领导表彰,肖书记和方副区长对姬羽自然赞誉有加,区政府特地拿出3万元对姬羽进行了奖励。
这时候的姬羽是真心没时间顾得上区领导的感受,他送走琳达一行,立即扎到燕州汽修中心二楼,将老孟、袁鹏、许莹莹等制图好手调来,跟艾克等人一起设计地板砖工厂和密封件工厂,一周才能回京一趟,让左玉洁、杨紫贤、林思薇等人对他很是不满,总觉着这家伙是不务正业。
这天周六傍晚,姬羽照例从燕州返回京城,现在麻酱蛋市场已经稳定,用不着他乘火车售卖麻酱蛋了,他自己也怕再遇到熟人尴尬,也就不再贪图那三五块的收入,开始老老实实的乘坐火车往返燕、京。
下车出站,当他路过站前报刊亭时,跟往常一样跟业务员刘静媛打了招呼,就要去批发站取自行车回家,不料刘静媛却叫住了他,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姬羽,云燕在我家,已经等你两天了,你去见见她吧。”
姬羽有些诧异:“她在你家等我?还等了两天,她怎么了?两口子吵架了?”
“哎呀,这里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去劝劝她吧,她辞职了,要去南方看看,说是如果能待下去就不打算回来了,我让她无论如何跟你见一面再走,所以她才在我家住下的。”
姬羽想了想看了下手表道:“那行,我在金玲姐那儿等你,你下班后,我跟你一起去你家。”
刘静媛促狭一笑:“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那行,还有四十来分钟我就下班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站前街的批发站商铺三个月前经过装修后,改成了珍羽油茶点心店,招聘了一名从起士林退休的糕点师,一名能写能画返城女知青做老师傅的助手,两名川妹子当服务员,整个铺面外墙全部换成了玻璃墙,里面摆了30个火车座位和小桌子,东侧一间房改成了外卖店。
姬羽推门进去,见里面的食客很多,基本上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也有柔情蜜意的男女青年,空座位已经很少,两个川妹子送餐、清理非常忙碌,甄金玲在柜台里订餐、收钱,鼻子尖都出了汗,姬羽待要上前打招呼,旁边传来喜悦呼唤:“姬羽哥,你刚下火车吗?”
姬羽扭头,见是曲怡穿着工装带着工帽,手拿托盘,笑盈盈的向他走来。
曲怡今年已经上初三,或许是父母的基因遗传,或是从小就跟母亲练功,个头比两位四川来的姐姐还高,身体也发育的超出同年女生,由于父母的原因,本身就有些自卑,学校里一些女生嫉妒她长得好,一些男生撩拨她,致使她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垫底,老师们也对她不喜,曲怡就有了严重的厌学情绪,甄金玲还在野鸡曲艺团时,对女儿没少打、骂、哭、求,都没成效,急得差点儿得了抑郁症,她不知道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不上学还能干什么?真不想看到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幸亏姬羽将这个铺面交给甄金玲打理,经济上有了根本改善,而曲怡勤快嘴甜貌美纯真,每天放学和周六周日放假,就在店里帮忙,非常受顾客的喜爱称赞,甄金玲心中的郁结释然,也就任由女儿决定,初中毕业后,不再考高中,让她跟店里的老糕点师学一门手艺。
姬羽微笑点头:“曲怡啊,又在帮妈妈干活呢,没跟师父学手艺啊?”
“嗯哪,晚上师父不做糕点,糕点当天做当天卖完,宁可缺货也不隔夜,糕点放一夜就不好吃了,我只是白天跟师傅学。哥,你是现在就回家,还是上楼歇着,上楼我给你沏油茶。”
以往姬羽从燕州回来很少进店里,都是从侧门到院子里,骑了自行车就回家,所以曲怡有此一问。
这时甄金玲也看到姬羽,走过来问道:“老板来了,有事吗?”
“甄姐,你这里有多少钱。”姬羽低声问道,说来好笑,姬羽跟甄金玲一家的称呼辈分上始终就这么乱,姬羽比甄金玲小9岁,刚认识时,随左玉洁称呼甄金玲叫姐,可曲怡却比姬羽小8岁,管姬羽叫哥好像更合适,所以就各自混叫着,自己不别扭,别人别扭就别扭去,无所谓。
甄金玲想了下将姬羽往没人处拉了拉,低声说:“现金的话就是这三天的营业额,约莫5千元现金,另外还有两个存折,其中信用社的存折存了3万多块钱,是糕点店三个月挣的,还有一个工商银行的存折,上面有4万多块钱,是后院批发站这个月的营业额,月底就要跟食品厂财务结算,怎么,你要用钱啊?”
姬羽将刘静媛的话说了,又说:“你找个包把现金装上,再把信用社的存折给我,我一会儿跟刘静媛到她家去一趟,看看云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两口子普通闹矛盾,我就劝劝她让她尽快回家,如果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她执意要去南方,我就让她带上这3万多块钱,这钱你记账上,年底从我分红里扣。”
甄金玲白了他一眼:“云燕也是我朋友,帮她也算我一份,不过,一会儿去刘静媛家,我也一起吧,以防万一崔云莺坑你,放心,如果刘静媛家只有云燕一个人,我立刻就回来,不给你俩当电灯泡。”
姬羽听了还真有些紧张,想了想道:“你别跟我一起,别真的有什么事,把咱俩都装进去,我去刘静媛家,你在我后面远远盯着,没事就好,有事的话你就给程好打电话,让她对象把我捞出来。”
甄金玲使劲点头,让曲怡替她站柜台,她匆匆上了楼,没多大会,拿了一个黑人造革包下来,递给了姬羽。
姬羽接过提包,去了后院,骑了自行车去了报刊亭,恰好刘静媛也锁上报刊亭的门,两人骑着自行车并肩而行,后面,甄金玲远远地跟着他俩。
十来分钟后,到了刘静媛的家,这也是一个城中村生活区,都是平房,跟77号院不同的是,这边的住户都是现代普通房院,一家三间平房一个小院子,院门是单开式,中部边上开了个圆洞,能伸进手。
刘静媛拿出钥匙,伸进圆洞从里面开锁,打开插销对姬羽说:“我哥我嫂子在门头沟,生了双胞胎,我爸妈去我哥家照看俩孙子,家里就我自己,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我都锁着门,心里踏实些。”说罢推门,让姬羽将自行车推进去。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个年轻女子,正是半年多没见的崔云燕,两人相见,一时无语,只是默默注视彼此。
“你!怎么这么瘦,病了吗?”姬羽看着几乎瘦脱形的燕子,心中一阵刺痛。
“姬羽哥,你,还好吧。”崔云燕泪水磅礴,扑进了昔日的爱人怀中。
“哎!哎!有啥话,进屋说,进屋说。”刘静媛把二人推进屋,回身就去关院门,将门闩插好上了锁。
进了堂屋,见燕子还趴在姬羽肩膀上哭,就上前再次推两人进了西屋说:“你们俩好好诉说衷肠吧,我去做饭了。”说罢出了房间,把门带严。
崔云燕经过一通发泄,加上刘静媛的戏谑打诨,心中轻松了很多,在姬羽的安抚下,将这半年她的情况告诉了姬羽。
半年前那个夜晚,崔云燕在菊园派出所看见姬羽被蒋依杰折磨的样子,心疼不已,为了不让姬羽受罪,被蒙冤入狱,只好认命,同意嫁给胡进,崔云莺动作很快,当天就让胡进陪着云燕去民政局起了结婚证,一周后胡家举办了婚礼庆典,崔云燕进了胡进的洞房。
崔云燕和胡进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云燕对胡进非常熟悉,胡进在班级甚至在全校都比较有名,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也不是坏学生,他有个外号叫:二尾子!明明是个男生,偏偏爱跟女生扎堆,不是异性相吸,而是把他自己当成了女生同类,说话细声细气,动作娇柔扭捏,直到高中毕业,进了工作单位,他的性格也没什么改变。
结婚之夜,胡进在新房跟云燕直白说明,以后两人实际关系就是姐妹,不是夫妻,是父母逼他结婚的,他不想跟女人结婚,尤其不想跟昔日的女同学结婚,这让他很不自在,他喜欢男人,而且也有男朋友,胡进坦然,他当不了男人,不能履行丈夫的义务,既是生理问题,也是心理问题,这些事,胡进的父母都清楚,也带他去过很多医院医治,都没什么结果。
崔云燕听后开始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就这么着也不错,她的心只属于一个男人,现在身体还能保持清白,她安心了许多。
婚后两人心平气和,白天正常工作,晚上两屋分居睡眠,如果一直这样,倒也相安无事。
但胡进的父母不愿意,他们希望儿子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给胡家传宗接代,当知道小两口在分居而眠,胡进的父母知道劝不了儿子,就做儿媳的工作,当然是胡母出面,让儿媳利用姿色引诱挑逗儿子,还说这是心理医生给的办法,这也是他们给儿子娶媳妇的主要目的,见崔云燕拒绝,公婆齐上阵,又是许愿利诱,又是要挟逼迫,威胁云燕如果不帮助治疗她的丈夫,就对她的父母兄姐不利,崔云燕无奈,只得尝试跟胡进接触,却没想到胡进竟然对崔云燕的行为十分厌恶,甚至抽云燕的耳光,骂她不要脸。
从那时起,崔云燕的噩梦就开始了,胡进说她违约在先,他也不用装模作样,开始往家里带他的男朋友,留他的男朋友在家吃饭,住宿,荒唐,而且不分场合毫不掩饰,让人作呕。
崔云燕向胡进的父母告状,胡进的父母不但说她造谣,还骂她无能,她从结婚后就没再回自己的娘家,自打父母姐兄将她卖了,她的心就死了,不再认他们是亲人,现在的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在这种环境下,崔云燕怎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三天前的深夜,胡进和男朋友在主卧荒唐了小半夜,崔云燕锁上门,吃了安眠药,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觉着喘不过气来,清醒一些,发现身上竟然压着一个赤裸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胡进的男友。
崔云燕晚上睡觉一向穿着衣裤,不但外裤系皮腰,内裤也扎着结实的布条系死扣,那男人一时不好得手,崔云燕一面挣扎,一面喊胡进救她,没想胡进过来不但不阻拦男友的兽行,反而劝崔云燕顺从,胡进说自己不能当男人,不能让崔云燕享受做妻子的快乐,而且她还很想要男人,那他可以跟她一起分享他的男人,她还能怀孕做母亲生孩子,那男的也淫笑着说保证让她满意。
崔云燕当然拒绝,苦苦哀求他们放过她,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他俩,他俩爱干什么干什么。可是,那男的兽性大发根本不听,让胡进按住崔云燕的双手,他去解她的腰带,能看得出,胡进也不是真心愿意男友移情,虽然上前按了崔云燕的双手却没用上全力。
崔云燕用力挣脱出右手,从枕头底下抽出早就准备的剪刀,朝着那男人的肚子就捅了过去,也算那男的命大,关键时候避让了一下,剪刀尖从男人的左肋划了过去,把他的身躯左侧豁了一个半尺长的大口子,皮肉翻开肋骨外露,血流如泉很是骇人。
那男人惨嚎一声,跳下床,捂着伤口就逃,崔云燕翻身下床追上去又是一剪子捅去,这次剪子扎进了那男的屁股上,那男的也不含糊,逃出门外冲入主卧就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锁,撕了一条床单勒住腰间的伤口,穿上衣裤,听见崔云燕在门外踹门吼骂,吓得他连忙打开窗户,顺着落水管滑到地面落荒而逃。
崔云燕没再追赶,回头把准备开外屋门也要逃跑的胡进给截住了,吓得胡进直接跪了,哭着告饶说他没想让那男人祸害她,可那男的不听,一定要做,他也没办法,求她别伤害他,以后他再也不领男朋友回家来住了。
崔云燕没动手,只是用剪子逼迫着胡进写了份悔过书,将今晚他们俩犯罪经过写了一遍,用床单上的血按了手印。告诉胡进向他爸妈坦白今天的事情,并说她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京城。崔云燕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跟胡进说,胡进如果同意离婚,就签上字,到法院申请离婚,如果胡进不签字,也没关系,过几年,她可以找律师用胡进写的悔过书做证据离婚。
胡进当即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求崔云燕不看在夫妻一场也看在六年的同学份上,不要公开这份悔过书,给他留个颜面,崔云燕答应只要胡进的父母不针对自己的家人,她就不公开这份悔过书。
就这样,崔云燕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半年的家,找到好闺蜜刘静媛,大体说了自己的情况,打算南下广州远离胡家和自己的家人,如果可能,就不想再回这个伤心之地。
刘静媛听了好姐妹的辛酸史后,眼睛都哭肿了,她知道崔云燕几乎是裸身出走,身上带的钱肯定不多,而自己的钱也是有限,云燕只身去南方举目无亲,花光了钱就会寸步难行,就苦劝云燕跟姬羽见一面,云燕不愿意姬羽见到她落魄的样子,也怕自己的事连累了姬羽,执意不肯,刘静媛就把云燕锁在家里,让她必须见到姬羽后再放她走。
这时的姬羽已经是脸色铁青,两手紧握的手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喝问:“那个男的是谁?告诉我,燕子,你把胡进那个王八蛋的悔过书给我,我要胡进和那个畜生坐牢,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
崔云燕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神色坚定的说:“没必要了,姬羽哥,那个流氓已经被我扎伤,他想欺负我,可没得逞,还受了惩罚,胡进的悔过书不公开,对胡进和胡进的父母都有威慑力,他们以后就得有所收敛,公开了,胡局长就可能报复我的家人,虽然我对我爸妈他们已经失望透顶,但还是不愿意他们因为我而受到不好的影响。”
姬羽沉默了,半晌才点头:“既然这样,就先放那些混蛋一马,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早晚会得到报应的,燕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刘静媛说你想去南方,具体有什么计划吗?”
崔云燕凄然一笑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京城有很多年轻人都去广州那边了,有的是在那边打工,还有很多人是去那边往内地倒腾走私货和进口货,据说即使不走私,只是边境贸易倒腾来的衣服和家用电器,就比内地便宜很多,弄回来就能挣大钱,我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想先去看看,就算散散心,要是没什么机会我就回来,在京城找个流动人口多的地方卖麻酱蛋,卖一个月的麻酱蛋,能顶在邮局上班三个月的工资,还不用受上面那些人的约束。”
姬羽把人造革包放在她的手边:“我支持你辞职自己干,明天吃完早饭,我带你去见两个人,嗯,是我的两个大学校友,他们是夫妻,大学毕业后嫌分配的单位不好,就没去报到,夫妻俩当起了二道贩子,就是从广州、珠海、深圳那边往京城倒腾洋货,现在已经在京城繁华地段开了两个大商铺,成了老板,他们两口子几乎每个月上旬都去南方进货,我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带带你,等你熟悉了路线和进货商,以后就可以单挑贸易了,这个包里,有5千块钱现金和一张3万多块钱的存折,是我对你做生意的投资,你以后挣钱了,不管挣多挣少,利润都得分我一半,听到没?”
一阵暖流涌遍崔云燕全身,她身上只有二百来块钱,到了广州,剩下的钱可能连返程的火车票都买不起,更别说进什么洋货,到时候,只能先去找工作,而自己除了摆摊,什么技术也没有,找工作也只能找商店或饭店服务员这种,活累工资少,住的地方也只能去最廉价的出租屋,安全卫生肯定没有什么保障。
所以刘静媛让她跟姬羽见一面,她的本心并不很排斥,她清楚,只要姬羽知道了她的事,就不会不管她,她这两天再想,如果姬羽能支持她一千块钱做本钱,她就能在广州有所作为,可现在,三万五千块钱啊,以她现在在邮局的工资,要工作80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实在是把她惊着了,说话带着颤音:“姬羽哥,这,这钱也太多了,不需要这么多钱。”
“穷家富路,多带点儿钱心中不慌,那么远去一次,带回来的东西肯定要贵重一些,利润才能高一些,否则带1千块钱过去,买100件衣服,挣500块钱,貌似50%的毛利,可去掉往返车票和在广州的住宿吃饭,在京城这边摆摊成本,几乎就剩不下几块钱了,就赚了个白忙活,有什么意思,要是带回来1000件衣服,成本还是那么多,100件衣服的利润冲成本,900件的衣服就有4500元纯利润。这是一把明牌,到了那边,多征求我师兄师姐的意见,他们俩是老江湖,经验丰富。等你把货带回来,咱们再商量在京城什么地方或租或买弄个商铺,你以后也能有个经济保障。”
“姬羽哥,你对我真好。”崔云燕扑进姬羽的怀里,泪水再次涌出眼眶,慢慢将嘴唇向对方的嘴唇靠近。
这时,门被敲响,两人忙分开,外间传来刘静媛的声音:“吃饭了两位鸳鸯,我做的打卤面,泡囊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饭你俩再继续恩爱。”
“哎呀!你个死丫头,人家在跟姬大哥商量去广州的的事,你瞎说什么呢?”崔云燕出门作势要打,刘静媛忙告饶,三人在堂屋吃了饭,崔云燕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眼里有了神采,姬羽这才放了心。
吃完饭,刘静媛不让云燕帮她拾掇碗筷,叫她再去西屋跟姬羽说话,姬羽却说家里还有事,要回去。此话一出,云燕脸色陡变,一句话没说就进了西屋。
刘静媛低声埋怨姬羽:“她这半年受了那么多屈辱,做梦都盼着跟你能再续前缘,你怎么能忍心就这么走了,她很快就要去南方,以后也不会再影响你和左玉洁的生活,你就跟她住一晚,给她个念想不行啊!”说罢把姬羽推进了西屋。
崔云燕见他进来,负气的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你不是要走吗?快走吧,我不拦着你,还进来做什么?”
姬羽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她扳过身,揽在怀里说:“好燕子,咱们相好的那一个月,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一个月,那时我的身份只是个盲流,没有稳定工作,没有京城户口,只是个燕北山区的无业流民,你能义无反顾的跟我好,我很感动很幸福,很可惜我们的相爱非常短暂,像流星一般只闪烁出瞬间光芒就消失了,你为了我能自由,选择离开了我,我也因为惧怕失去自由,屈从跟左玉洁结了婚,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虽然你跟胡进能离婚,但我不可能跟左玉洁离婚,再跟你结婚,即使左玉洁同意跟我离婚,我们俩也不可能结合在一起了,你父母哥姐的所作所为,证明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我不愿意跟他们成为亲戚,所以,我们之间以后只能是朋友,我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左玉洁很爱我,我也很爱她,韩大妈、左玉鹏都是很善良的好人,我不想伤害这些爱我的人,左玉洁跟你也是好朋友,我想你也不愿意伤害她,云燕,你我能够相识相爱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都是正直的人,正直人讲良心有底线,能够坚守底线,就不能昧良心,以后我们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坦坦荡荡面对任何人,我们之间的友谊也会纯洁长远,如果真像静媛刚才说的那样,今晚我留下,就为一夜放纵风流,那么以后呢?以后你从广州回来,是不是我们还要再来一晚,再以后,你在京城开店,我们依然维持这种见不得人的畸形恋爱,对左玉洁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你还这么年轻,再创业五年,也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光,我们俩以朋友、兄妹健康阳光相处,你就可以光明磊落全心全意的寻找属于你的那个人,我也能挺起腰杆做个无愧于天地亲人的男子汉,你自己没人时,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时,希望你能想通,这样你去南方,我也能安心。”
姬羽说完,疾步拉开门就要出屋,紧贴着门听好奇的刘静媛,冷不防失去了重心,一下跟姬羽扑了个满怀,姬羽条件反射伸手将她倾倒的身躯扶正,两只手扶的位置却是两坨柔软,等两人反应过来,都很尴尬,姬羽忙走出房间,打开院门,推出自行车骑上走了,屋里两个女人,一个伤心流泪,一个羞臊难当。
秋日落晚,6点多天还没黑,姬羽骑着车子,路过胡同拐角时,看到甄金玲竟然还在等着他,心里很是感动,两人联袂回返。
第二天早上,姬羽开着红星面包到刘静媛家接上崔云燕,去了丁超夫妇的家。
跟师哥师姐介绍了云燕的情况和自己来意。丁超咣咣拍胸脯:“兄弟放心,有大哥在,绝对保证弟妹平平安安,满载而归,绝对能挣大钱。”
姬羽跟云燕对视一眼,也没纠正丁超的调侃。
谢雯雯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问了云燕心中的想法后提出建议:“现在离再次去广州进货,还有一周的时间,西大街我们商店旁边的那家商铺要转让,我建议你俩利用这几天把那间商铺租下来,开品牌牛仔服装店,现在南方已经不兴喇叭裤蝙蝠衫了,牛仔裤渐渐成了时尚,你们找一两个可靠的店员打理,一周后,云燕跟丁超去广州,在广州咱们两家合租个仓库,云燕在那边住一段时间,专管从那边进货,往这边用火车零担发货,我怀孕了,不能出远门,超哥这次去广州回来,要照顾我,很可能以后一两年都不方便去广州,我们商铺进货的事情也得拜托云燕在那边受累,云燕这边的服装店,我们可以帮着打理,云燕在广州帮我们进货发货,我们付给云燕2%的佣金。”
云燕听后连连点头,她昨晚想了一夜,虽然心里难受,但也认可了姬羽的话,知道姬羽是为她以后长久幸福才疏远她的,既然如此,她就打定主意,去了广州就不打算回来了,至少几年内不会来,忘掉这边的回忆,现在有机会在广州稳定做事,还能为姬羽挣钱,心中当然非常愿意。
姬羽也希望云燕能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他觉得云燕的事不会简单结束,即便是胡家父子不想张扬,但胡局长鸡飞蛋打,也不可能再给崔家人照顾,说不定还会为难崔家,崔云莺一家不是肯吃亏的主,说不定就会闹起来,逼迫云燕针对自己,少不得又是一番乌烟瘴气,还不如云燕遁走广州,远离是非之地,自己一推六二五,让崔家跟胡家打官司要人。
对师姐的安排,姬羽觉得很妥帖,只是对在西大街开服装店提出了不同意见:“我同意师姐的安排,只是西大街的服装店,让师哥师姐帮着打理不大合适,我的意见是,不管开这个店需要多少钱,师哥师姐都投入三成的资金,我和燕子再送师哥师姐一成的管理股,我们占股60%,师哥师姐占股40%,燕子在广州,我以后的精力会放在几个企业的管理上,我们没精力管理服装店,只委派一个店员监管财务,其它一切经营管理,都由师姐负责。”
云燕连连点头,丁超夫妇相视一笑,欣然同意。
接着四人就乘着红星面包去了西大街,见到那个待转让的铺面,姬羽非常满意,两层建筑,两间结构,面积不大不小刚刚好,楼下卖服装,楼上一半当仓库,一半当员工宿舍,晚上看店的人都有了。当即决定将店铺买下,跟房主一番交涉,以10万元成交,姬羽接着就回家取了存折户口,跟房主去银行转账后到房产局办理了过户手续,姬羽又有了第二间自己的铺面。
跟师哥师姐吃了一顿庆祝宴后,云燕留在了丁超夫妇处,姬羽回站前街糕点店跟甄姐商议,希望能让曲怡出任西大街服装店的店长,曲怡听了欣喜异常,甄金玲却担心女儿还小不堪大任,姬羽说曲怡只是个收款员和保管员,具体经营管理有谢雯雯,甄金玲虽然勉强同意,但还是提出让糕点店岁数稍大做事稳重的川妹子吕璇跟曲怡一起去,姬羽当即同意,两个姑娘次日就接管了服装铺,在谢雯雯的策划下,准备对铺面装修。
一周后,姬羽将丁超、崔云燕送上了南下的火车,在站台上,姬羽紧紧拥抱了命运多舛的昔日情人,目送火车开动直至消失在远方,心里诚挚祝福曾经的爱人此去平安快乐、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