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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开过一个家庭帖子讨论,里面有说一句话。

——“吵架的父母再吵不要拦”。

这句话被释义出于许多方面,伦理、安全、心情等……

从前再混账的爸妈怎么闹,他们使用没有武力波及到自己。

是以文茜的心始终抱有一份侥幸。

一份他们再怎么闹,心里也会有自己这个孩子的地位。

文茜忘了。

满是裂痕的玻璃,轻轻一碰就碎成无数瓣。

当只是在他们吵架时候,学习正上头却被吵嚷声切断思绪,烦了,推开门说句“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妈妈转头训斥,喝醉的爸爸一个烟灰缸砸过来。

那时,文茜躲都忘记了,眼前一黑,汩汩的鲜血侵蚀过眼球,带来刺痛后下淌。

心窍和感官里应外合,痛从心口蔓延至胸腔。

撕心裂肺般。

爸爸妈妈被那鲜艳显眼的红色戳醒了,悉数围了过来。

前者粗鲁地拨开粘在伤口的簇簇发丝,看了看伤口,咕哝着“养你这么多年打一回没什么吧”。

后者小跑到沙发边,着急忙慌按按钮地用座机致电120,嘟囔着“要是破相了,不得被那些同事们嘲讽死有个丑女儿”。

过了一会,他们才问疼不疼。

见文茜闷声不吭,像模像样关心一两句,又吵起来了。

“茜茜还那么小,你打她干什么?”

“黄脸婆你少多嘴,老子是她亲爹,教育打骂那是天经地义!”

“你打不打我管不着,可是我女儿的那张脸……”

好吵。

不光吵闹,还有似乎也在流血的一颗心,

文茜摩挲着刚擦过额头的带红帕子,忽略那火辣一瞬的痛觉,随手扔在身后。

心中一句默念咒语,帕子化为飞灰散去。

“吵架的父母再吵不要拦”。

这句话而今她深刻体会到了。

皮外伤而已,疼倒是不怎么疼。

学习魔法和掌握仙力时有比失误了这更疼的。

文茜就是被砸中的右半边脑瓜子嗡嗡响的。

还有点累。

这种情况下,她的唇角却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扶光提议去尝试感化她的父母,先前她欣然同意了,现在……恐怕又是惨淡收场。

不过也好,避开了扶光来这亲眼目睹这种污秽,脏死了。

住了十多年的精装房再次一地狼藉。

化妆品和啤酒瓶碎了一地,各色液体混淆,不成模样。

争吵声无休无止,没完没了。

从她第一次有记忆起,到如今,一成不变的。

文茜拿起背包作业,裹上棉外套,在玄关换鞋、拿了钱,放下家门的钥匙。

轻轻带上门后,她头也不回下楼。

没吵着他们吵架就行。不然,恐怕不是烟灰缸,就是啤酒瓶抑或是化妆水。

出了楼道口,文茜没有两步路,熟悉的身影略有匆忙地跑来。

“扶光?”

这么晚,到这里做什么?

文茜愣愣地问。

一开口,她才发现嗓音似破锣,沙哑难鸣。

还有脸颊,润色又干涩,是干涸的泪痕。

原来还是会伤心。

听他们吵了无数次,被卷进去也不是第一次。

因为这个第一次受伤,还是会抽泣。

或许是因为猝不及防吧。

应该是这道伤痕只因为烦躁的一句话被打,心里不平衡。

她这么想,这么安慰自己。

文茜摸了摸额角好似破洞的大口,指尖爬上红。

涓涓不断的赤色水流顺着下颚滴进脖领。

刚才那一会就浸湿了胸前一小片的衣料,使天蓝色变得深沉暗红。

“这件校服不能穿了。”

扶光微微俯下身,抬手搭在文茜的双肩问道。

“我用仙力给你换一件,疗愈疗愈伤口好吗。”

有仙力护身这点伤不致命,但实在可怖。

右额角仔细看,真被打破了点伤口。

不大,只有几厘米。

应该是那个常常被用来摔打的烟灰缸某次不堪重负,破碎的一个棱角恰好划过来导致的。

右额微微胀鼓,伤口不被制止便不会停憩。

“叶罗丽仙子什么都能做到?包括人类的疾病。”

文茜忽然有了点奇思妙想。

她以为扶光很快会回答,没想到还等了一小会。

“我不确定。”

适应人类的现代生活后,扶光早已卸下“本帝”的口癖。

她头一次有些犹豫:“这些我施展起来容易,只觉得有足够的仙力即可。”

“那就是说这并非全体叶罗丽仙子的能力喽。”文茜随口说道。

“兴许。”扶光没有被撇开注意,“回答我。”

文茜见逃避不过去,拉下脸,拉着扶光的手侧身迈步就走。

“茜,伤口。”扶光顺着她的力度主动跟上,出声提醒。

文茜无所谓地摇摇头,几滴血飞溅:“死不了。”

她心知肚明。

被扶光的契约拔高的身体素质堪比超人,这点痛也就苦一点。

都用不着魔法,指不定次日早上自己就痊愈了。

文茜在前面走着,扶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

血流不止,女孩的脸色缓缓苍白。

“这样不行。”

抓在身后的人猛地站定,不容撼动的力道和话语自相连的手臂和扶光的口中而来。

文茜转过头,对上扶光郑重的双眸。

她的唇瓣一动一合,一板一眼:“你需要治疗。”

“我不需要。”文茜再次拒绝。

这话再配上她的伤口,说服力几乎为零。

“你需要。”

“不。”

“你需要。”

“……不。”

“需要。”

“……”

“需要!”

文茜最终犟不过进入复读机模式的扶光,

她答应使用魔法便利自己,换了那身初次见面当天的熟悉的曲裾。

文茜长高了些,曲折迤逦的衣服包裹着青涩的身躯,略显出几分未来的倾城美色。

但是她却对治疗魔法不假辞色,根本就不想愈合伤口。

扶光不赞同。

“你的脸色很白。这在人类看来是虚弱的表现。你会难过。”

扶光的用词有些不当,她想说的“难过”代表痛。

“我有什么难过的?”

文茜习惯性反驳。

就算这道伤是至亲的爸妈打出来的,也没有得到心底隐秘期待的一丝关怀,也依旧没有什么可难过的对么?

这有什么不对?

眼眶即使酸涩也在落泪的事实,抓破文茜故作没所谓的态度。

她在乎爸爸妈妈曾经所流露出的温情,所以会难过。

因为见过很久前他们纯正的笑脸,才会不死心。

写作业前,文茜还想着怎么像扶光说的那样,尝试改变。

也许,真的就像他们所争吵的那样。

用魔法让爸爸的公司变得景气、让他自己变成世界第一的有钱人;

用仙力让妈妈的事业变得兴旺,让她美丽。

过去的美好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