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丢下手里的牌,哈哈大笑起来。
我意识到自己是被他们故意涮了。
“你小子还搞突然袭击,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没想到变成惊吓了吧。”薛攀笑着站了起来,捶了我一拳。
“我也是个傻子,我去办入住的时候,前台告诉你啦。”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肯定是知道我来了南京,故意整蛊我的。
江帆近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笑着说:“你给我们带什么礼物来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哪里做错了事情,让你们都不理我了。”我哭笑不得的说。
林若岚一只手捂着肚子,指着薛攀说:“你应该找他,是他策划的,我憋的好难受,都不敢笑的。”
欧阳揽着我肩膀说:“今天要罚你几杯,看你小子还搞突然袭击这一套不?”
菜已上好,酒也倒好了,就直接坐下来开吃。
毛豆烧仔鸡,古法东坡肉、素鸡烧肉、清炒马兰头、菊花脑蛋汤…好多我喜欢的菜。
“这些肯定是若岚给我点的,谢谢啦。”我眉开眼笑的说。
“我们吃小龙虾,你那些菜太素…”江帆近笑着说。
酒是42度的梦之蓝,喝起来比较顺口。
喝了几杯,我对薛攀说:“薛大哥,我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个人,他认识你。”
薛攀正忙着吃小龙虾,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哪个?”
“齐云峰,我还坐他的车到酒店的。”我笑着说。
没想到薛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老门南搞的不错,就没有了。”我把在飞机上结识齐云峰的过程讲了一遍。
薛攀有些尴尬,举杯对我说:“来,喝酒吧,他现在是大老板,认识他没坏处。”
我看众人的眼神都有些闪烁,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莫非薛攀和齐云峰两个人不对付?
想到这里,我急忙端起酒杯,开始出击,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江帆近问道。
“半个月以上吧,要多看一些合适的门面。”
“江南,你不是上次说想买房在南京住吗?”林若岚问道。
“有合适的楼盘可以买,就当投资了。”我笑着说:“不过要是有那种带院子的老房子就更好了。”
“秦淮河那里估计还有这样的房子,不过都很破旧了。”林若岚对我说。
“破旧没关系,我喜欢那样的环境。”我一听来了兴趣。
江帆近想了一下,说:“到时候我给你找吧,我有些玩古董的朋友,他们应该有这样的宅子。”
江帆近几天特别绅士,不断的给林若岚剥小龙虾,眼神很是温柔。
我看了看欧阳,他似乎明白我的疑问,哼了一声说:“江大少上次喝酒酒精中毒,多亏了若岚把他送到医院急救,现在知道若岚对他好了,浪子回头了。”
看着一脸幸福的林若岚,我也心里一阵高兴,江帆近这个情场浪子,还是被林若岚给驯服了。
“采薇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若曦说她得了抑郁症?她要到你们公司上班?”林若岚关切的问。
“采薇现在好些了,住在山上比较清静,我请林若曦到公司来帮我,她正在办理手续。”
林若岚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看着我说:“抑郁症要慢慢恢复,你要好好的关心采薇。”
第二天,吴桐这个刚上任不久的江苏分公司的负责人,陪着我去看门面,她的动作很快,已经选好了几个合适的地点,等我以后的拍板。
“你现在每天这么忙碌,家里的小朋友没问题吧。”我坐在她的副驾驶座位上,关切的问她。
吴桐的孩子应该有两岁了,这个坚强能干的女子,很是敬业,当初我选她做店长,就是看重她的勤奋与努力。
“还好,有家里老人看着,我也比较放心。”吴桐微笑的说:“老板,你看,现在我都开上自己的车子了,家里老人对我的工作很支持。”
有付出就有回报,她在我这里上了一年多的班,已经买了自己的车,虽然只是辆国产车,但也挺让她自豪的。
“吴桐,工作赚钱当然重要,家庭和孩子也重要,自己的身体健康也重要,这三者要学会平衡。”自从有了儿子,我发觉自己的心态改变了很多,特别是叶采薇生病后,我更是觉得家庭和健康也特别重要,也希望我的同事不要只顾赚钱忽略了家庭和健康。
“谢谢老板,我会注意的。”吴桐感激的说。
她带我来到大行宫对面的碑亭巷,这里离总统府不远,在另外一条马路的斜对面,附近是南京图书馆和1912酒吧街区,是南京的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栋楼的一楼大概有四百平,以前是一个画廊,现在不经营了,正在招租。这里正好在街口位置,门口就是两条主干道十字交叉的地方,人流量很大,外地的游客也多。适合开一个茶叶专卖店。”吴桐带着我来到一栋楼面前。
“可惜我们离总统府还有段距离,不过这里也算是黄金位置了,为啥还空在这里?”我不解的问。
“这条街是老街,旁边要修江宁织造博物馆,所以不能做餐饮、零售等等产业的,只能一些文化相关的产业,我们茶叶是符合要求的。其他地方文化产业赚不到钱,肯定嫌这里贵。”吴桐解释道。
“租金一年大概多少?”
“八十万。”吴桐的话让我有些吃惊。
这个价格确实有些贵,经营起来还是有压力的。
“加上人力成本,一个月的经营成本差不多小十万了,还不算装修的折旧费用,你经营起来有压力不?”我笑着问吴桐。
“没问题,这里是旅游区,旁边有总统府和江宁织造博物馆,还有南京图书馆、附近还有一个商圈,对面那条街是做珠宝黄金生意的太平南路,有钱人多的很,这附近办公楼也多,礼品的需求也肯定大。这附近也没有特别上档次的茶室,商务接待的需求也有,好好经营,肯定没问题。”吴桐信心满满的说。
看来吴桐是对这个地方做了不少调查工作的,这附近的情况她摸的很透,这让我放心不少。
我点点头,对她说:“走吧,我们看看下一个地方。”
看了湖南路的一个门面,我觉得不是很满意,这个事情很玄学,当你看到一个地方,第一眼的感觉很重要,如果你不喜欢,那怎么看都会觉得别扭。
时间已经是中午,我请吴桐到附近一家叫南京大排档的饭店吃饭。
这家店的名字就叫南京大排档,是南京比较有名的餐厅。
门口有个穿长衫的大爷,应该是模仿以前饭馆里的知客,看到我们两个进来,扯着嗓门喊道:“贵客两位,里面请…”声音拉的很长,像唱歌一样。
“我们坐这里,可以欣赏苏州评弹表演…”吴桐拉我坐在一张方桌那里,对面有个小小的舞台,上面有张蒙着红色针织桌布的桌子,后面有两张椅子。
我点了个一个狮子头、一碗糖芋苗、一份荠菜蒸饺、一碗阳春面,这里的饭菜适合我。
吴桐点了一小份小龙虾,一碟桂花鸭、要了碗小馄饨。
味道很正宗,都是南京的地道口味。
“老板,你吃的太素了。”吴桐摇了摇头。
“今天还算奢侈的,吃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我笑着说。
此刻正是中午,又是周末,人特别多。
“天色燥热,我们慢慢吃,一会找个地方做个盲人按摩,等凉快点了我们再去看场地。”吴桐的心很细,看我热的大汗淋漓的,就自己做了安排。
这时候舞台上走来两个人,一个男子五十来岁,穿着灰白色大褂,袖口挽着,一片雪白,人很清瘦,头发虽然不够茂密,但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显得特别精神。
他拿着三弦,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另外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女子,身着浅青色旗袍,盘着头,身材略微发福,拿着琵琶,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那拉三弦的男子坐的腰杆笔直,双眼环顾四周,周围的食客都在忙着吃饭,十分嘈杂,只有不多的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到来。
那男子面色平静,紧了紧琴弦,开始拨动起来。
简单的几个音符,却颇有功底,清脆悠扬,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女子也开始弹奏起琵琶来,手指翻飞,很是飘逸。
男子开口唱的是吴语,我也听不懂,但觉得他的嗓音委婉低沉,别有一番韵味。
他面色沉静,不苟言笑,却呈现的是一种飘逸、惬意之美,稳健、冷峻、自然、含蓄。
这大概就是老一代鼓曲人说的阴功,在嘈杂的环境里,演员冷静含蓄,越是热闹的场所,越见功底。就像现在是九月初,明明外面艳阳高照,里面虽然开着空调,但由于人多,仍然十分燥热。听这位先生的演唱,竟然有种森森的阴冷,让人忘记了酷热。
虽然听不懂他唱的内容,我知道,这是位有功底的老艺人,面色宠辱不惊,神色自若,冲着这份气场,真就让人刮目相看。
看他清癯端庄的脸庞,我猜想他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也许是个名角,深受二八佳人的喜欢。
也不知道是苏州评弹的艺术没落,还是他自己有什么问题,沦落到此,在这饭店里卖艺,我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他唱了一段,只有我鼓了掌,其他地方食客都漠然的吃着饭,没有人理会。
他站起来,朝我点头示意,那份做派,说不出的清贵。
我叹息了一声,心里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