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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极道尸修 > 第30章 百佛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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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这么一出幻觉后,心生不详预感的宋无溪打算拉着陈逍遥快点离开此处,结合“幻觉”那头来看,缘财镇的村民全部都成佛了,这怎么想都不对劲,与其说是成佛,在宋无溪看来更像是成了佛像。

己生见宋无溪突然醒悟了,欣慰的轻叹几声。

宋无溪见到刚刚从澡堂出来神清气爽的陈逍遥,便将此地怪异之处讲给陈逍遥听。

闻言陈逍遥眉梢微微上扬,警惕的环顾起四周:“这么想想也是,确实有怪异的地方。”随后忧虑道:“可这四处都是他们的人,咱们暗地里有何举动都能被对方有所察觉。”

宋无溪:“不夜城会在戌时进入宵禁,到那时我们再溜出去,这次来的其余人咱们就别管了,万一里头混杂进不夜城的人到时候就防不胜防。”

二人商量完便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打算就这么待到戌时。

戌时,不夜城佛钟响,人流在人不经意时消失,留下一片死寂。

宋无溪鬼鬼祟祟的从拐角处探头出来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正欲走出小巷,不料前方传起佛经的吟诵声,法轮转无尽,妙音入人心,不远处似有一群人要路经此处,宋无溪连忙躲到一旁。

远处黑压压的人群穿梭于大街上,前头有俩带着辰龙面具的娃娃提着烛火摇曳的莲花灯,后头跟着一群面带未羊面具的僧人,窦灵殷也在里头随步漫游,与黄发垂髫位老僧有说有笑。

那群僧人有条不紊地排成了一条长龙,虔诚地低眉垂目,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念着佛经,恍若隔世,平常要是听见这佛经,定给人“如存不存,若尽非尽,如是一类,名为非想非非想处”的感觉。

但此时宋无溪只觉得烦躁不安,这琐碎的低语声真让他心头发痒,在回想那俩辰龙娃娃,暗道:

“不夜城规章制度严格,身份地位貌似是由面具划分,一路上都未成见辰龙,活动也没辰龙,可见辰龙身份特殊。

这会出现在这僧人的队伍里头八成是要准备什么大事...”在宋无溪看来只要是自己碰上的大事,定不会是好事。

宋无溪等着这群人从巷口走过,见对方走得没了身影,他摆手招呼后头的陈逍遥跟上,二人来到入口处,见门被锁死,无论怎样都打不开,二人折腾半天只好作罢。

宋无溪在门前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空无一人的大街,直道活见鬼。

己生停下脚步:“要不咱们现在去佛寺看看吧,窦姑娘说今夜有位方丈圆寂,虽然扰人不好,但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二人一拍即合:“可试。”

不夜城的佛寺无论大小,可都不少,找起来也费力。二人找了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一间佛寺似有人出入的身影。

虽然不夜城四处亮着灯火,但毕竟是座地下城,还是太昏暗的些。

走进佛寺大殿,已进门就见绣着梵文的红布悬挂在空中,后头隐约能见着一尊矗立在莲花座上的佛像。

那佛像面部丰满圆润,双目微闭,唇角微扬,神态安详,流露出一种恬静与慈祥,似能洞察世间万物之玄妙。

佛像的双手结印,手部线条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尽显优雅,佛像的身材匀称,身披金黄色袈裟,在旁一字排开的则是千姿百态的众罗汉,宋无溪数了一下,众罗汉足足有一百零八个。

在昏暗的烛光下,若不看仔细,则会以为佛显灵降真身。

陈逍遥好奇的打量起佛像:“这到底是真金,还是铜漆?这不夜城可真有钱。”随后打算上手敲了几下,听听声响。

“别碰!这神像碰不得!”

陈逍遥被宋无溪突然这一声吓得一激灵,回头见宋无溪一脸恐慌的环顾四周,不断无意识的退步,陈逍遥还以为在宋无溪眼前这满堂金佛为另番景象。

宋无溪听见佛像内部传来微不可查的呻吟声与低语声,他能在厚重的空气里头感到一股浓烈的怨气,这种又只有他能察觉是异样定是不祥之兆,宋无溪连忙找个借口:

“师兄,这地方不兴待,咱们先去外头吧,这么多佛像摆在这里,说不定是在镇压什么邪祟...”

“镇压邪祟?”陈逍遥一听此话,连忙退后好几步,与面前佛像拉开距离,也许是宋无溪所言缘故,陈逍遥还真越看那佛像越觉得压抑,连忙行礼道:“无意冒犯。”

陈逍遥打算拉着没回过神来的宋无溪离开寺庙,转头见着一抹白从门口晃过,随后闻见阵阵银铃声。

寺院长廊上漆黑一片,二人追着身影赶去,不料过了拐角,将二人引到寺院后头就没影。

二人正疑惑时,宋无溪瞧见前头有间静室亮着,隔窗能看见里头有人影晃动,时不时传来交谈声。

见声音熟悉,宋无溪便推门而入,隋卞、武松、王马与俩书生面色阴沉,齐刷刷站作一排围着一尊佛像。

“呦?大伙都在这?在看什么呢?”陈逍遥从后头望向前处,见一常人大小的佛像盘腿坐在榻上。

那雕刻细节入微,巧夺天工,佛像面色悠然,气度恢弘,慈眉善目,妥妥一位慈祥老者,再看看仿佛视那佛像如邪祟的众人,不由面露不解道:“这不就一佛像吗?”

王马心虚得目光游离,一会换左脚站,一会换右脚站,答非所问了句:“看来二位道长也发觉了不夜城的异常嘞。”

隋卞将现况道来,话一出口便让人感到脊背发凉:“这尊纯金的佛像十有八九是那今夜要圆寂的方丈。

武松刚刚试了下,这佛像不是正常人能抗得动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最为怪异的是这佛像是才出现在此不久的,身上并无灰尘,脚底却有。”

宋无溪端详起佛像。像,太像了,像先前那群僧人里头与窦灵殷谈笑的老僧,虽然那老僧当时未用面具遮面,但是那老者的体态显露,与这佛像一模一样。

异常漏洞百出,最让人浮想联翩,在旁的俩书生一时间被这神神鬼鬼吓得面色发青:“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挨家挨户都看了个遍,一个人也不见,咱来了十人,其余三人现在也不知所踪。”

“年轻人,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王马往随处一坐,眼睛一闭,打着哈欠:“与其干着急,不如现在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再说,反正现在又无迹可寻。”

宋无溪想想也是,现在时辰确实不早了:“要歇息也不能再这头歇息,去客栈。明早让人看着了在此处,费多少口舌也解释不清。”

凡事还需小心谨慎,武松坐在客栈客厅的长椅上帮大伙把风,有何风吹草低也好第一时间发现,其余人也安心的分房歇息下了。

任由思绪飘荡,宋无溪睡得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在摇晃他的手臂,缓缓睁开眼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自己身旁,似在叫唤自己。

宋无溪视线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不清,他闭目又缓了一会,再睁开眼,才看清了身旁人。

戚幽煜停止摇晃宋无溪,眼角泛红,面露关切,发抖的双手是掩饰不住的紧张:“窦秋,你终于醒了,可让我好生当心!”

“爹爹你醒了...”旁边的窦灵殷见此连忙着急的跑出去,似去喊人。

宋无溪不淡定的坐起身,下意识伸手捂上包扎着布的脖子,随之脖颈传来一阵刺痛,他环顾四周见许多木偶悬挂于空中,有些雕刻了一半石雕横放在简陋的厅室里,设计图纸随意散落在地上——这里是窦秋的家。

宋无溪一脸难以置信:“我怎么又回来了?我明明...”

他的目光无意望向桌子上的一封信件:

你个臭小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定是过上享清福的日子了吧?好孩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别忘记当初在矿洞里头跟他一起摸爬滚打的老伙计们,这穷困潦倒的狗屁日子真不好过!

幸亏我当初听了那位道长的话带上全村人离开那等死的“粪坑”,来到了这金银岛。那道长之后还说,会回来瞧瞧我们这块“富家地”。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那位道长从未失算过。

可你小子先前一直不理解我,现在这会儿我得了肺病,应是见不到日后那金山银山喽...

答应我,好吗?继续开采金银岛,马上就会挖出宝贝。

......

戚幽煜在旁紧紧地盯着宋无溪,眼神流露出担忧,在听闻宋无溪话后脸上一变,双手抚着胸口难以接受道:“你真是着了魔?可是因为父亲留下的这信件?”

宋无溪他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无需跟幻化之物扯谈,他将身子背过去,不再搭理戚幽煜。

见此,戚幽煜轻哼了声,转身对外头道:“道长,您进来看看吧。”

这时一位气质温文尔雅的道士从门外走进,在旁低眸端详起宋无溪,在看向宋无溪脖颈时轻微蹙眉了下,随后轻笑道:“无碍?”

宋无溪闻见动静,头也不回,依旧我行我素,无暇顾及他人感受直道:“咱们小老百姓的事儿不劳你操心,这缘财镇穷困潦倒,人间疾苦随处可见,你管得着他人自寻短见么?”

那道士莫名被人斥责了一番“站着说话不腰疼”面上仍旧平静,思索了番,面露愧疚道:

“说得是,是小道想得不周到,来日方长,还请莫要在此刻寻短见,近日金银岛里头不是传来未定虚实的消息。

下矿确认一番得了结论,你再自寻短见也不迟,莫错过了大富大贵。”说完,那道士对榻上的宋无溪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宋无溪暗想:“这道士劝人的方式倒是奇特。”

他转头想好好看看那道士是个怎样的人,见到那道士面容突然心头一颤,说话结巴:“易,易清风?”

眼前这道士竟是他的祖师爷易清风,虽然是幻觉,但说不激动是假的,宋无溪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无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易清风怎会出现在这里——窦秋的主观里,无论如何都说明二人曾经见过面。

易清风轻轻点点头:“看来小道的名声还挺广的。”

那姑娘见宋无溪刚那会如此无礼,这回又盯着易清风发愣,不由道:“没事你老盯着人家道长干嘛?多没礼貌。”

宋无溪哀叹几声,思索对方是自己的祖师爷,应该会帮自己,便道:“并非没事,请问清风道长,这里可有阴司童姥这药?急需此药。”

正要离开的易清风闻言脚步一顿,回眸望向宋无溪,面上饶有兴趣:“阴司童姥?这名字生得有趣,小道不知此为何物?可否将详细些?”

莫非是这个时候或是主观里头没有那药,宋无溪想描述下阴司童姥为何物。

但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宋无溪转念一想,在不夜城那头众人发觉他的异常定会喂药将他拉回去,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只能这地方待着看看是怎得个情况。

想到此处宋无溪坐起身子,下榻行礼:“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请问道长打算何时下矿?”

“窦施主觉得现在如何?”

宋无溪起初不解为何易清风对自己如此好说话,到后头自己脑海中窦秋的记忆越来越多,他渐渐明白是怎得一回事。

窦秋当官的父亲不知从哪打听到这块地有啥宝贝,像着了魔般雇了批矿工直接开挖。

不过他没能活到挖出宝的时候,在好些时日就已经因肺病去世了,窦秋官儿子的身份就这么摆着这里,几声家道中落,但旁人还是要敬些。

宋无溪能共情到,窦秋对他那不顾家的便宜爹感情挺深的,现在还打算帮着他爹完成未了的遗愿,窦秋热爱手艺,比如什么木工、雕刻什么的,真是妥妥一个为人干活的命儿。

宋无溪望向此处同行的矿工,脸色黝黑,额头窄长,远远看去好似鬼怪,衣服穿得便捷,有些人背着铁锨,有些人背着镐把、扁铲。

有人不安的问了句:“道长啊,此行如何?金银岛里头这事儿最近在镇子上传得可凶嘞。”

“无碍,我已经推测出未时,此次行程结果必然是好的。”易清风随手掐算几下后将油灯递给一位矿工,摇了摇手上的三清铃:“出发吧。”

见易清风下了“定心丹”,众人也纷纷跟上。

进矿洞前向佛像祈福是自“矿石病”蔓延开来定下的规矩,毕竟人们在面对灾祸时常常希望自己不是其中的一个。

矿工虔诚的跪坐在一座点着香的神龛面前,他静静地坐在那里。

宋无溪坐在远处等待着祈福结束。

“窦施主,你看起来貌似跟前些日子不太一样。”易清风从旁边坐下,循着宋无溪的目光望去。

宋无溪嘴唇轻抿:“你是指我不像以前那般,你为何这般在意别人?”

“在意别人?”易清风重复了句,似兴奇于一个与他相识甚短对他做出这般评价:“有时候人不得不去在意别人的感受。”

“道长,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宋无溪莫名回忆起窦灵殷先前问的那个稀奇问题。

“嗯。”

“山顶上发现具摔死的尸体,问这尸体为何会摔死在山顶上?”

“这问题倒是新奇。”易清风轻轻吸一口气,托腮思索起来:“那‘尸体’怕不是天上落下来的——‘神仙’。”

易清风后知后觉自己这么说是对祖师爷的不敬,便否认起来:“瞧瞧我这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

宋无溪一听好奇地望向易清风,二人面面相觑,对上目光之后宋无溪感到浑身不自在,如同自己的一切被洞察殆尽般,他一时间分不清易清风是有意这么说还是无意这么说。

宋无溪不自觉的干咽几下,分神片刻,不自觉问道:“道长,若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虚妄,你会有何感想?”

易清风并未对这个问题如先前那个感到兴奇:“自然是顺其自然,顺应天道,真假什么的本来就不好说,谁也不能确定那些所谓‘疯子’看见的都是假的,在‘疯子’的眼中我们才是疯子...”

即便眼前最真为假象,那又何妨呢?

窦灵殷冲抱着绣球,打断二人交谈,轻轻拉住宋无溪衣角:“爹爹,您这回能不能不去呀,您好久都没陪陪我了...”

宋无溪先前带那俩纸娃娃带出阴影,他这回找个借口随便应付应付窦灵殷。

易清风从旁边走来,蹲下身子,一手轻抚起窦灵殷的发,一手将一把蔗糖放进窦灵殷的手中,满眼笑意,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细碎的思绪,眼底是视如己出的宠溺:

“这回下矿对叔叔伯伯们来说很重要,需要你爹爹一块,灵殷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女孩,等你爹爹回来,就让他带你去玩好不好?”

宋无溪见易清风帮自己开脱,也附和着说了几句。

窦灵殷只得面露不舍,眼巴巴的目送祈福结束宋无溪一行人的离去,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矿洞口,黯然失色的低声呢喃一句:“可是爹爹上次也说...回来后会陪陪我。”

窦灵殷见众人的身影消失,握着易清风给的糖转身离去。

矿坑内部黑暗而深邃,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泥土味,原本应是一座山脉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框架,矿壁上铁锈与岩石交织在一起。

参差不齐得像是被刻刀胡乱雕琢而成,周边满是裸露的岩石和断裂的树木,有些苔藓遍布的岩石随意的堆积在一旁,杂乱不堪,看起来十分荒凉。

周围内静谧无比,只能听见众人自个的脚步声在回荡。

随着步行越发深入,宋无溪竟真听见了佛经的吟诵声:“真邪门...”

走在宋无溪旁边的戚幽煜双手微微颤抖着紧握起拳:“莫怕,清风道长会护大伙周全。”

宋无溪目光约过众人,落在走在前头的易清风背影上沉思:被人给予重望与拥护是何种感觉?不知是否为被人目光注视的感应,易清风突然回眸与宋无溪视线撞了个正着,宋无溪只得慌张的别过脸。

宋无溪心不在焉,要不是被戚幽煜拉住,他差点一脚踩空、直直撞上钟乳石,宋无溪只好收敛起心神。

隧道内复杂交错,走了半晌眼前才开阔起来:“到,到了?”

眼前出现几尊金碧辉煌的大佛,约莫三百尺高,大佛形态庄严圆满,安详凝重而细致,慈颜微笑,广视众生,显尽佛陀慈悲的法相。

旁边则是许许多多的菩萨、金刚、罗汉..有些恍惚凝神静思,思天下何苦,思佛法律解,又恍惚小憩,菩萨神态极为典雅雍容,手捧法器照遍清净六根,弥勒面部丰腴,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翘。

层层叠叠的神像似无穷无尽般,琼楼玉宇的仙楼旁有轻歌曼的神仙飞舞缭绕,可从神像脑后看见若隐若现的金环。

大佛右手指天——“施无畏印”,为众生除去痛苦。左手指地,——“与愿印”,佑众生安稳喜乐。

雄踞中轴镇末端,莲花盘坐目前观,浑身聚宝灵光佑,只掌托珠瑞气遄,风蚀雨腐越千年,塔洞佛窟隐圣颜, 栩栩雕琢观自在,芸芸壁彩众生谦,无我无常终彻悟,大悲大智冇贪欢。

佛掌上刻着:“世间空苦,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此地为百佛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