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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你在听吗?”

老庞说完后,纪眠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提醒。

纪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死死握住手机,掌心全都是冷汗。

“在……在听,我知道了,我劝劝裴砚。我明白庞哥的意思,牺牲一个人却能救下很多人……”

“不是牺牲,我们合理保护诱饵的安全。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威廉不是一般走私犯了,我和裴砚也都是退役人员了,有时候剑走偏锋,也没办法……”

“我懂……我会劝他。”

“还是弟妹通情达理,那就麻烦了。”

纪眠挂断电话,身体疲软地靠在墙上慢慢滑落。

她不想去做诱饵,她不想再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即便有他们保护,她还是害怕,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护不住怎么办?

她甚至窝囊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如果她不站出来,裴砚等人束手无策,让坏人继续逍遥。

他换个身份,大摇大摆,凭什么。

如果牺牲她一个,能让恶人付出代价,能让更多人免于危难,能让那些缉私警缉毒警安然回家……

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甚至是值得。

纪眠颓然地站了起来,直接开车回去。

裴砚正在书房一筹莫展。

有人敲门,他以为是佣人送咖啡。

“进。”

门一打开,纪眠出现在眼前,他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让我去接你就好……”

裴砚说了很多,纪眠却一个字都没有,她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身子单薄,仿佛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她吹倒。

这样的纪眠,像是开到颓靡的花,要碎掉了。

“纪眠,你怎么了?”

“裴砚,让我去吧。”

短短几个字,让眼前的男人身子僵硬,瞳孔收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送你回去。”

裴砚大力扣住了她的手腕,就要把她往外带。

纪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裴砚的钳制。

“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我是最合适的。我之前跟过陆行川,他们会相信是我暗中操作,让你们来得更快,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们最近连火烧大使馆这种方法都想到了,就知道你们真的黔驴技穷了。让我去吧,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我……”

“纪眠,别胡闹。”

裴砚哑着嗓子,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气。

“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裴砚,帮我抓住他好不好,别让更多人受害,让你的兄弟平平安安归家好不好?”

“我有义务配合你们,就算是警察办案,也要求警民合作。”

“可我不是警察了,我有私心,我是你的丈夫!”

“那你更要这样做,裴砚,不论你穿不穿那身衣服,抓威廉都是你的使命。”

裴砚深深地看着她,嗫嚅干涩的唇瓣,最终归于沉默。

哪怕他一个字不说,纪眠也懂了。

裴砚妥协了。

“你先回房休息,我让他们过来。”

纪眠点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砚叫住她:“我给你半小时考虑,好不好……”

“不用了,我来的路上已经给庞哥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了。”

纪眠回头,冲着他灿烂笑了笑,哪怕她面色苍白,哪怕她眼神悲伤,但不妨碍此刻她就是灿烂的。

她在做一件很危险也很伟大的事情。

她想,更多的人回家。

裴砚看着她的背影,心脏揪在了一起。

纪眠很害怕很胆小,可她也很善良,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她的善良不经意之间影响了很多人。

很快老庞和小赵就到了。

“这么急找我过来干什么?有什么新的计划了吗?”

小赵满脸疑惑,没想到下一秒裴砚一拳头挥了过去,打得小赵鼻青脸肿。

“你干什么。”

老庞吓坏了,赶紧拉住。

小赵倒在地上也是一头雾水:“裴哥,你发什么疯。”

“你为什么要告诉纪眠?”

“嫂子?嫂子知道了?怎么可能,我没有告诉她。”

小赵愣住,也慌了神。

“不是你还能有谁?”

“这事你不能怪小赵,是弟妹给我打电话,我想到这个顺嘴提了一句,让她劝劝你。现在看样子是同意了?那受害人在哪里?情况都说明了吗?她愿意配合吗?”

老庞一脸期待地询问。

闻言,裴砚和小赵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裴砚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跳,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能落在老庞的面门上。

但最终,他无力泄了气。

“进书房再说吧,受害人……马上就过来。”

老庞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是察觉出气氛不对。

“这到底怎么了?”

他疑惑地看向小赵。

小赵也咬着牙不吭声。

不多时,书房门推开了,纪眠端了几杯咖啡进来。

“谢谢弟妹了。”

老庞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向门口。

没有人进来。

而纪眠放下咖啡也没有离开,反而在他们旁边挨着裴砚坐下。

老庞这才后知后觉,震惊错愕地看着纪眠。

“弟妹……弟妹你……”

纪眠浅浅一笑:“我就是那个受害人,你们了解当时的情况吗?如果有人不了解,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

老庞已经退役,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小赵也不了解各种细节。

纪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我是陆行川隐秘三年的女友,他被绑匪捉住,要大量赎金,我带着赎金去赎人,对方可能是看中了我的姿色,要我留下钱,一人换一人……”

就在这时,裴砚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宽大,能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小手,给足安全感。

纪眠呼吸都是痛的。

自揭伤疤,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回忆,疼得她无法呼吸。

“他们试图欺负我,可我性子刚烈,差点咬破了一人的喉咙,被狠狠毒打了一顿,还被下了药。后面,绑匪头目强迫了我,再后面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总之……我一觉醒来,船上没有人了……”

她极力维持平静的心情,可说出来还是磕磕绊绊。

小赵和老庞都不说话了,看她的眼神不是轻佻不正经,而是肃然起敬,带着同情悲伤。

纪眠背脊挺得更直了几分。

可以敬畏她。

但不需要怜悯。

“事情就是这样,后面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散出消息,证明是你暗中联系我,给出了船只定位、船员信息,才导致他们全部落网。威廉不相信,可他下面的人肯定会有人相信,到时候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威廉动手就行。”

“只要他在帝都动手,是不是亲自的,我都有把握把他扣下来严加审问。只要能审问拖延时间,就一定能撬开点有用的东西。”

“后面需要你时不时出去,给他可乘之机。”

“纪眠,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会以怎样的手段,而且我们申请不到警方援助,只有我们几个个人势力。我们,可能护不住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没关系啊,护不住只要找到我的尸体,法医鉴定什么的,一定也能找到他的头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砚打断她的话。

“我一定能护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