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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溪杏眸垂落簌簌,游离无定。

“我……我不知道。”

颜瑜心绪紧张难安,注视着她,不自觉地一阵吞咽。

“那你何故,言及倾慕?”

宁云溪双颊羞涩,腼腆胭脂之内。

“因为落唇之时,我之内心,除却几分惧意,更多唯觉温馨。从前,我未曾有过温馨之感,故而,有此结论。”

颜瑜微微一怔。

“惧意?”

想起先前温情之景,她娇羞容颜,确含几分怯色,他匪夷所思,一阵惊异。

“你怕我?”

宁云溪柔柔轻语,切切坦言。

“我所惧怕,非是你,而是亲近之举。”

颜瑜双眉紧蹙,星眸带着一分惊色,顺话猜想。

“你有阴影?”

瞧她花容楚楚,便知答案。他走近一步,想要关心,心绪一番纠结,复又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对不起,我全然不知你会惧怕,不然先前我……”

他戛然而止,深怕明言太细,令她忆起惶怯之事。

默然片刻,仔细思量,他才小心翼翼关心。

“是小时候留下的,还是嫁给宸王之后,被他所伤?”

宁云溪目色无神,更显无助。

“嫁给宸王之前,我便有恐怯。”

颜瑜骤然端肃,威仪凛然。

“是谁?”

宁云溪瑟瑟而立,哀戚浸染,衣裙穿戴整齐,此时此刻,却似支离破碎。

“有许多人,不止一个。阿兄先前鄙弃四妹妹不检,嫌她不算清白之身,其实,我才……”

一听话头不对,颜瑜厉声打断。

“我不许你胡说!”

丈余之距,深能感知寂寂心碎,他眸色凝重,灰暗一抹窒息之痛。

“告诉我,都有谁?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旧年景象,不断重现,宁云溪泪眼婆娑,阴云珠泪,轻颤惶惶惊悸。

“既有世族中人,亦有平民男子,旧年,便被大哥哥所杀。或是当机立断,挫骨扬灰;或是蓄谋计杀,不得善终。总之,早都没了。”

颜瑜袖中双手,紧握成拳,痛恨之至,反而惴惴无力。

“即便如此,也不能抹灭阴影么?”

宁云溪沉重点头,浓云愁绪,久久不能消散。

“嗯。”

颜瑜眸中,深恶痛疾,更余心疼。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觉出一丝暖意,宁云溪无助神情,渐染点点姣弱。

“前世,你会抱我,还会讲童话故事,哄我入睡。”

“此二者,并无惧意,唯觉温心。”

颜瑜悦然而喜,迫不及待走近,脉脉轻柔,将她抱在怀中。

“今世,我也可以给你讲童话故事,哄你入睡。”

心绪舒缓一分平静,宁云溪甜笑浅浅,一如前世,依偎安然。

感受琼英纤纤、腻云暖香,颜瑜情不自禁,怀抱更紧。

“我一直以为,前世没有圆房,是因婚事礼数不周,我唯恐委屈了你。而今方知,竟是这般缘故,想来前世,我深晓你之惧怕吧?”

宁云溪诉言低语,秋水玉软。

“嗯。我们结拜当天,大哥哥便至帝瑾王府,特意告知此事。他虽没有明言,我却听懂其意,无非就是在说,你对我有情。”

“你本心如此,无有反驳;我则碍有兄妹之礼,不能当面纠正。而后,待到与他单独相见,我方得说明约赴杏林,只为结拜,绝无任何藏头掩尾之事。无奈,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我原以为,大哥哥实有误解,不曾想,误解之人竟是我。”

颜瑜一分惑然。

“可是这一世,他从没找我说过此事。”

宁云溪随即猜想。

“前世你我相遇,便就同住;今世,你我别说住在一起,哪怕黄昏入夜,都是尽量不见,大哥哥自然不会多言。”

颜瑜谦谦而笑,自惭形秽。

“他对你……甚是关怀。”

宁云溪惋然否定。

“可惜,都是伪善。”

深明宁爱卿心苦,颜瑜柔声细语,不失严肃认真。

“前世或许如此,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以后身份有改,你可愿,给他一个机会?”

宁云溪徐徐离开他的怀抱,咫尺距离,抬眸凝望。

“阿兄,不要我了吗?”

忽而火行燥热,颜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后退半步,背过身去。

宁云溪见状,不由一阵失落。

“阿兄真的不要我了?”

颜瑜理顺气息,回身解释。

“绝非此意。”

“清泉潺潺,却有妖娆脉脉,你之眸意,纤柔怜怜楚语,使我……难以抵御。”

情调浓艳,犹如朝霞绚丽天际,宁云溪有些猝不及防,落眸含笑。

“你实谬赞,我不敢当。”

想着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颜瑜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事。

“对了,冯忆荷安排过来的线人,还有宁爱卿没来得及遣走的随从,我都按照你的方法,处理好了。这句没有欺瞒,真是听从你言,未用宁爱卿之计。”

宁云溪与他相视,绵绵有情。

“谢你信任。”

“我去采集样本,做亲子鉴定,阿兄同往吗?”

颜瑜笑眸还余霞色,如火似霓。

“我们哪有武艺轻便之身?我这就传唤高璟,让他去办。”

宁云溪点头应声。

“嗯,好。”

高璟领命而去。

……

茶香清新,宁云溪细腻品味,落座静候。

蝉鸣清脆悠扬之际,便见高璟匆匆赶回,双手奉上许明骞一家的头发、指甲等物。

宁云溪抚上银戒,逐个进行比对。

结果显然,冷蔓,确是许颖媛和许烁博之生母;许明骞,却非他们生父。

哪怕听过真相,她看到结果,还觉惊愕不已。

见之神情,颜瑜欣然而笑。

“我就说吧,宁爱卿诚不欺我。”

想着这是大哥哥告知,宁云溪总有疑虑,不敢相信。

“许大人乃是侯爵之后,又贵为八台丞相,怎愿接受这样局面,他何至于此?”

“莫非,他和我父亲一样,蒙在鼓里,尽数不晓?”

颜瑜犹然不疑,温和作答。

“他什么都知道。”

宁云溪顺着猜测。

“那便是依托夫人,恩爱至诚,足以包容所有?”

颜瑜抒以己见。

“我不这么认为。”

宁云溪惑然询问。

“有何凭据?”

颜瑜英姿锦衣,流溢泠然,白雪出尘。

“若真恩爱,岂能分居?宁爱卿透露,许爱卿与宁家四妹相会之前,还是不染之身。”

宁云溪没有多想,直接回驳。

“阿兄此言差矣,你我恩爱,亦是分……”

话至此处,余光惊觉高璟在场,她羞色狼狈,立即闭口不言。

没想到突然谈及夜半之语,高璟听懂一怔,神情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