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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瑞、娥兰同时执笔,各自写下一纸婚约,并于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自然了,庄瑞签的是“江霄礼”三字。

知晓主子这是假名字,傅滢随即提议。

“再摁个手印吧,摁在姓名上,更显郑重。”

娥兰不理解地笑笑。

“又非奴契,何故摁手印呢?”

傅滢故作无知,笑着解释。

“只有奴契,才需摁手印吗?”

“我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只想着郑重一些,不能令你心有轻率之感。”

庄瑞附和一句,以作劝言。

“既是一番好意,我们就听她的吧。”

娥兰深信不疑,点头而笑。

“好。”

于是,两人都在婚约上,摁了手印。

继而,交换婚约,便是正式定亲了。

月盛未设管理婚约之人,但有律令明文:身负婚约者,若想婚配他人,必须双方同意取消婚约,才能自由嫁娶;各自家族长辈定下的婚约,等到双方成人、无有异议,才能生效,否则作废。

交换婚约之时,二人不经意间一个对眸,庄瑞甘甜一笑,娥兰羞目而落。

气氛太过温馨,娥兰一时忘记了宁婉善的话。

想着考验时间还不够,娥兰倏然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

“完了完了!”

三人皆是疑惑。

庄瑞关心询问。

“怎么了?”

不知应该如何表述,娥兰愣在原处。

“呃……我……”

瞧出一丝端倪,庄瑞合理猜测。

“你后悔了?”

娥兰依旧语塞。

“不是……我……”

想着早就定好的言辞,傅滢简单一句起承,转而进行下一步。

“双儿这是害羞,并非后悔之意。”

“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娥兰乖巧点头。

“娘子请讲。”

傅滢眸色温和,传意许许关怀,令人安心。

“礼儿说,你家中爹娘皆已慈去,每到年节、团圆节,只能孤身一人。闻听此话,我只觉心疼,不忍见你落寞冷清、寂寂无助。”

“转眼下月,便是团圆节,不如,我们一起过吧?”

江福良眼角的岁月痕迹,无有沧桑,唯是和蔼。

“这个提议甚好,婚约已定,双儿便是自家人了,理当团聚。”

娥兰转眸庄瑞,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见他点头,她和风一笑,跟着点了点头。

“好,多谢员外盛情、多谢娘子美意。”

傅滢喜出望外,忘乎所以。

“双儿同意了?真好真好,我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

江福良抚须点头,亦是满意一笑。

“求得双儿这样的儿媳,我们家真是三生有幸啊。”

离开江家雅宅,娥兰再次回到宁国公府。

这次,柳烟和宁婉善都在府上。

问好行礼之后,娥兰先是叙事,而后,心里没底地询问。

“事情就是这样。”

“恳请姨娘、姑娘解惑,奴婢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他们不会以为奴婢是佻薄之人吧?”

柳烟接过婚约,仔细查看。

宁婉善探着脑袋过来,瞧了一眼,轻蔑一笑,先一步评价。

“果然是没有见识的乡者,书写婚约、还摁手印,岂非成了奴契?”

“你确实答应得太快了,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全家皆是洋相丢人,他有什么资格评说你的品行?真是可笑。”

柳烟浅浅颦眉,柔声斥责。

“不许嘲笑乡者。”

“帝瑾王有言在先,人人平等,岂可违逆不敬?”

“封正台文书,下至各个地方,合作天下务农人家,协力屯田大事。你所用所享,都离不开乡者,怎敢奚落有功之人?”

宁婉善噘嘴不满,口服心不服地认错。

“是,孩儿知错了。”

不舍训斥太过,柳烟点到为止,转向娥兰,诚心给了建议。

“考验时间,差不多就行,不是非要等到半年、甚至更久。”

“我看他们态度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家。”

“今晚见了公爷,我便请他设法打听一下,看看江少郎一家,身世是否清白。只要确定不是招摇撞骗、暗室罔法之人,等到后年,你就能放心出嫁了。”

柳烟看完婚约,递还回来。

娥兰微微躬身,双手接下。

“那等姨娘问罢,奴婢便能将奴契之事,告知江少郎了吗?”

柳烟坐于软榻之上,淡淡思索,笑意从容。

“不急。”

“他们不是提议,团圆节陪你一起过吗?干脆再观察一阵子,等到下月再说。”

“人有伪装,每家公婆,一开始都是很好的。”

“不过伪装,终是内里虚无,人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真面目。你要多与他们相处,才有机会看出端倪。”

“团圆节,一如年节,是很重要的节日。团聚一起,意义非凡,有没有一家人的亲近之感,你体会便知。”

“过节之后,你再回府一趟,将相处细节,尽数告知于我。若有不便,传信也行。待我思量把关,便知对方虚实。”

“若真无有任何问题,我便着手准备、后年送你出嫁。自然了,到时,你就可以实言以告,不必再瞒宁府为婢的身份。你放心,只要他们是真心喜爱,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娥兰依言点头,福身一礼。

“多谢姨娘周全。”

转天,柳烟亲至飞瑶轩。

见是姨娘,娥兰放下手里的书,急忙起身行礼。

“不知姨娘玉临而来,奴婢有失远迎,还望姨娘见谅。”

柳烟及时扶了一把,牵着她的手,一起落座。

“公爷托人问了情况,告知于我。”

“出乎意料,我甚为惊异,因而迫不及待就过来了。”

娥兰一阵揪心。

“何来出乎意料,情况很糟糕吗?”

柳烟轻手安抚。

“怪我爱卖关子,你别担心,情况特别好。”

娥兰听罢,松了一口气。

柳烟微笑着转述。

“听公爷说,江员外在弘顺伯爵府谋生,而且是庄伯爷的亲随之一;江娘子谋生一处,是庄夫人的贴身侍女。”

娥兰眸色愕然。

“他们说过,在京伺候伯爷,奴婢没问具体,不曾想竟是弘顺伯爷?!”

柳烟点点头,就事论事,晓以事理。

“你必定听过,盛京流传的一句话,伯爵之位不及公爵,唯庄伯爷除外。”

“他们府里的下人,纵有奴契在身,仍旧高人一等,与寻常奴者大不相同。”

“庄伯爷圣恩赏赐不断,对手底下的人极为慷慨,江家库房盈千累万,富贵之数,可想而知。”

“你嫁给江少郎,就算不是飞上枝头,也是出人头地了!”

“这下行了,等到团圆节之后,确认无疑,你就放心与他结交吧。”

“话说回来,日后,我还要仰仗你,多多关照呢。”

娥兰羞愧脸红。

“姨娘言重,奴婢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