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丽摘掉防护用的围巾,一屁股坐进一张中间凹陷的扶手椅里,手边的窗帘不再发出嗡嗡的声响,只是软绵绵的垂着,喷太多药水而变得湿哒哒的,不时往下滴落,在地毯上晕开圈圈水渍。
月洛伊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头来,扬了扬手中的锅铲,表示再过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莫丽疲倦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显然对于有人能帮忙负责做饭的担子,乐见其成。
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赫敏风风火火的闯入客厅,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灿笑,显然罗恩知道其中的缘由,旁若无人地翻着白眼,嘴上嘀嘀咕咕的,瞧就知道准没好话。
哈利单薄的身躯几乎要陷入软而无支撑力的沙发中,背部不时传来的痒意让他无比煎熬,不安分的扭动着。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惊扰了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凄厉刺耳的尖叫声折磨着众人的耳朵,莫丽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迅速将金妮在内的六人赶上楼,将门关好后又匆匆下楼。
月洛伊在斯内普帮忙打下手的情况下,烹饪的进度大大提升,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拉着斯内普走到门廊处,探头探脑的看起热闹来。
蒙顿格斯费力地将好些坩埚搬进屋,行为鲁莽,对站在一旁的月洛伊视若无睹,只是一个劲儿的拖拽进客厅,倘若不是斯内普及时出手将站在前头的月洛伊往身后拉,手臂该是要和坩埚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丽显然也气得不轻,丝毫没有平时的和颜悦色,一股劲数落着蒙顿格斯偷窃的行为,严厉表示这里并不是让他窝藏赃物的地方。
暴躁的喊叫声引起了楼上小天狼星的注意,经过时顺带将被哈利开了个细小缝隙的木门关上,阻止几个小鬼头贼头贼脑的偷听行为,只是没走几步又折返回去,走进了房间。
月洛伊对于这鸡飞狗跳的日常生出了几分厌烦,倘若不是今天是为了哈利即将受审而特别召开的会议,她准会找理由推脱。
“如果不想呆在这,我们可以回去。”
斯内普敏锐的察觉到月洛伊逐渐加剧的不耐烦,小声提议。只要不死,波特怎样他都无所谓,没有月洛伊,他甚至不会出席。克鲁克山用利爪将垃圾袋划出一道口子,细小的黑色虫卵掉了出来。
月洛伊只是瞥了一眼,便嫌恶地迅速收回目光,掀开锅盖舀了几勺酱汁,淋在分装好的意面上,打包好两人份后搭上斯内普的手,回到了蜘蛛尾巷。嘈杂迅速消失,耳根子恢复清静,让晕眩感在此刻也变得能够忽略不计。
餐桌上,各怀心事的两人默默消灭着眼前的食物。眼角余光让斯内普注意到,对面的月洛伊不时眉头紧皱,放下叉子伸出手,月洛伊瞬间条件反射,将旁边的胡椒粉递了出去,斯内普愣了愣,接过调料瓶。
“担心波特?”
冷不丁的询问让月洛伊睫毛颤了颤,不停转动手中的叉子,将意面卷上来,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邓布利多教授断然不会让哈利被开除,何况还有亚瑟先生在,我倒不至于费心神去担心他。”
言下之意,困扰她的另有其事。斯内普向来并不是什么多事之人,只是在面对月洛伊,欲言又止似乎成为了习惯。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久了产生的一丁点关怀,让他下意识关心,但边界感却让他住了嘴。
手中不停重复着撒胡椒的动作,似乎用力过猛,瓶盖松脱,一大坨粉末直直掉进盘中,飞扬的胡椒粉飘洒在空中,斯内普迅速向后躲开,只是苦了对面的月洛伊。
始料未及的变故让她连连打喷嚏,辛辣的胡椒粉粒甚至飘入了眼中,眼尾迅速泛起痛苦的泪花,身子靠后躲避,椅背直挺挺往下倒。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短暂的草药清香后是柔软的坐垫。
斯内普站起身挥动魔杖,驱散了空中的胡椒粉末,垂下眼眸看着眼睛被刺激而变得通红的月洛伊,久未感受到的自责涌上心头,转身推开客厅的暗门,不多时带着一瓶清澈的蓝药水回到饭厅蹲了下来。
“别动。”
许是因为内疚,就连平常冰冷生硬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轻轻撑开月洛伊的眼睛,将药水滴下去。清凉迅速在眼眶内蔓延开来,不适感消失,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谢谢教授。”
沙哑的尾音带着点哭腔,让斯内普本就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额头上皱纹沟壑丛生,预示着他此刻的情绪不高。月洛伊望向桌上的一片狼藉,沉默的收拾着,感受到身后一直没有转移的视线,思索片刻递出了台阶。
“斯内普教授,我有些魔药上的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当然,前提是教授愿意。”
“好。”
不假思索的爽快回答让月洛伊诧异无比,身后是上楼的脚步声,手下收拾的动作不由加快,等回到房间翻出魔药笔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并没有叠被子习惯的月洛伊,此刻转头看了看略微凌乱的床铺,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嘴上慌忙应道。
“来了来了。”
来不及深思屋内的声响,眼前的门被打开,月洛伊满头大汗的站在原地,侧身让斯内普得以走进房间,下意识关门的动作顿了顿,只将门虚掩着。
斯内普将窗帘拉开,午后的阳光照射进屋内,将窗户推开,外头是阵阵凉风,目光落在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的月洛伊,又将窗户关紧,将手帕递了过去,眉目冷然,嘴角咧起嘲讽的弧度。
“虽然笨蛋不会感冒,但加拉赫你可不一般。”
语气中的刻薄意味,与递出手帕的关心产生强烈对比,月洛伊只是默默接过,无视斯内普的嘲讽,走到书桌前将笔记摊开,又搬出了坩埚,里头装着还没来得及装瓶的魔药液体。
斯内普凑上前观察,发现本该无色无味的吐真剂却变成碧绿色,一时脸色变得如吃到鼻屎味比比多豆般难看,像是极力忍耐着怒火,指着笔记上的材料配表,沉声开口。
“斯里兰卡秃鹫胆汁只需要5毫克,还有,把你那像碎苦艾一样稀碎的脑袋晃一晃,你瞧着这像吐真剂该有的材料吗?”
身为魔药课教授让他眼中容不下一丝差错,手指头用力戳着桌上摆放着的鳄鱼心脏,紧紧拧着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份雪貂心脏肌腱,魔杖点在坩埚上,里头的液体瞬间消失。
许久没有听到斯内普教授不留情面的毒液攻击,让月洛伊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拿起小刀将雪貂心脏肌腱分成5克,在斯内普气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重新熬制吐真剂。
梅林的胡子,因熬夜而一时眼花所造成的错处,居然让她久违的重温了一次一年级的魔药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