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暖诧异惊叫,又在下一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怕将客房的程欢吵醒。
她轻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孕不育?”
小陈咽了咽口水,心里后悔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秃噜出来了,但最紧要的都说了,也不缺这一点半点,索性全都说干净算了。
“上个月夫人去医院检查了身体,本来说好和老板一起,但老板临时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便没有跟着。后来我和老板回鹏城总公司,办完公事后,老板便约了医生做全身检查。”
“这一检查,便查出了无精症,鹏城那边的医生说老板很难有孩子。老板备受打击,不愿意相信,几乎在鹏城所有医院都检查了一遍,全都是同样的结果。”
“老板当时状态便不太对劲,他吩咐我留在鹏城,自己一个人回了京市,临走前,他让我预约京市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那时我知道老板还没有死心。”
“怕你和夫人查到,老板他还是用的我的名字。”
说到这个,小陈不免有些心梗,他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黄花大闺男,病历上就这么水灵灵地写上了无精症,他上哪儿伸冤去。
小陈口中的信息量巨大,宋暖一时间消化不良,沉默了好半晌,她才问,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欢欢?”
小陈这一瞬间是真的有些心疼老板了,
“老板原本是打算告诉夫人的,但是夫人最近很忙,回家很是疲累,老板没找到机会开口。好不容易等到两人都有时间坐下来吃顿饭,夫人不经意间提起了孩子,老板见她这么喜欢孩子,就难开口了。”
他说完这话,听筒双方都沉默了,宋暖默默捏紧了拳头,原本对牛哥那点子怨念如今烟消云散,只剩浓浓的心疼。
她心疼牛哥和程欢,这两个恩爱的人,为何要经历现在这样的痛楚。
见宋暖这边半天都没声,小陈弱弱地问,
“宋小姐,我能退下了吗?”
宋暖回,“我还没问完。”
小陈顿时泄了气,
“您继续问。”
反正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横竖都是一刀,要是能让老板和夫人重归于好,夫人心疼他,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
“牛哥最近一周干什么去了?”
宋暖问道。
小陈想到这个,不禁又开始心疼起自家老板。
虽说心疼老板的打工人都是被虐狂,但牛老板对他真挺好的,去年他妈妈生病,公司刚好有一个大订单,忙得不可开交,但牛老板还是让他回去休假了,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买机票带妈妈到京市治疗。
小陈心里感激,想到老板这一整周受的罪,他不免有些哽咽,
“老板他这周,真是遭老罪了。”
“这一整周老板都在港城,老板有个合作伙伴是港城那边的富商,他给老板介绍了一位老中医,说是专门针对不孕不育的医科圣手。老板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港城。那老中医确实有两把刷子,他给老板定制了一整套治疗方案,效果没见到,但痛是实打实的痛。
老板每次接受治疗都会被硬生生疼出满身汗,但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放弃的话,他也从来没喊过一句痛,他想要孩子,知道夫人喜欢孩子,就更想要了。
但老天终究不是公平的,那老中医给他治疗了一周,便下了最后的诊断,说他尽力了,老板的情况,就是大罗神仙来也医治不了。”
小陈现在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都觉一阵窒息,老板那时的脸色,比纸还要白上几分,再加上他愈发瘦削的身形,说他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都不为过。
小陈想到此不由握紧了拳头,这一刻他也不怕自己被开除了,至少他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电话那头,宋暖眼圈红了个透,一想到牛哥被希望和绝望反复折磨,直到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弭殆尽,她心里不由疼得揪起。
她尚且如此,要是程欢知道牛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只怕会承受不住这份伤痛。
她擦去眼泪,稳了稳心神,才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小陈。”
“客气了,我也希望老板和夫人能和好,我还没遇到这么好的老板呢。”
小陈在那头说道。
挂断电话的前一息,小陈忽地开了口,
“那个,宋小姐,今天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
最后一丝求生欲还是要有的。
宋暖:“行,我知道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牛哥,他心底肯定也不好受。”
电话挂断,小陈在车里坐了好半晌,看着外边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艳阳高照的天空,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启动车子,调转方向,朝牛哥所在的四合院而去。
罢了罢了,就当加个班。
宋暖坐在沙发上,只觉心肺俱颤,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苦笑了一声,
“这世道真是造化弄人。”
那么好的牛哥,那么好的程欢,怎么就要被这么对待呢。
宋暖想不通,她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家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眼瞧着天色渐晚,她起身,轻轻推开客房门,想看看程欢的状况。
她想将这件事告诉给程欢,姐妹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宋暖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欢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牛哥这个人,和他们之间的爱情。
只是刚走到床旁,宋暖便看见程欢满脸泪痕,她明明还睡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般从眼角溢出,将枕头打湿大片。
宋暖看得揪心,伸手替她擦去眼泪,也跟着鼻酸起来。
熟睡时都在流泪,得有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