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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很干净,应该是大队长夫妻提前来打扫过,几人参观完院子便提着礼物去了程家。

程老爷子身体健康,得知孙子孙女今天回来,高兴得等候在堂屋。

在程家吃完晚饭后,宋暖习惯性跟着父母回家,刚走出两步,手腕被人抓住,回头一看,程也正委屈巴巴看着她,那眼神,有些不可置信,还有几分控诉。

宋暖顿时心虚了,尬笑地挠挠他的掌心。

徐凤兰见状直接笑了,

“爷爷反正也睡了,新屋刚建好,是该添添人气儿,儿子你陪暖暖去吧。”

宋暖倏地睁大眼,惊喜道,

“真的?!”

徐凤兰笑着点头。

“妈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宋暖扑进徐凤兰怀里,给她一个熊抱,吧唧一下亲了她一口。

徐凤兰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根撵人,

“好了,快去吧,等会天黑不好走。”

两人走后,程欢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家母亲,小小声抗议,

“妈,我亲你一口,你能让我也过去吗?”

徐凤兰白了她一眼,揪着小姑娘后脖颈回了房间,

“不能!”

程欢:……

新砌的火炕果真暖和,程也这个大火炉没了用武之地,被宋暖无情抛弃。

宋暖刚溜走半寸,又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挣扎无果,宋暖彻底放弃,安静地窝在男人怀里熟睡,两人嵌合,亲密无间。

翌日,一家人准备去县城采买,依旧是熟悉的驴车,但赶车的人,却不是那个慈祥又和蔼的李大爷。

宋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就听王艾君问,

“栓子,咋是你?你爸呢?”

栓子眼圈蓦地红了,梗了梗才道,

“我爸他年前就走了。”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心里都很不好受。

末了,宋振平挤出两个字,

“节哀。”

栓子见状,故作坚强朝众人笑笑,

“没事,也算是喜丧,我爸他走前没受苦,一点都不难受,睡着走的。”

可能是已经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李大爷提前几天就给家里留好了话,分配好了家产,且因为即将过年,孩子孙子们都回来了,所以李大爷走时,也没了遗憾。

回想着大学四年,每次都是李大爷到县城接送她们,宋暖喉间突然堵得慌,直到手被人握住,她看去,是程也在安慰。

没了李大爷,三道口出行问题就继承到栓子叔身上,但栓子叔平日里要上工干活,只有农闲时,才会赶着驴车赚些路费。

将宋暖一家人送到县城,宋振平给了路费,还特地在一旁的早餐摊贩上买了两个包子塞给栓子。

栓子推辞两下,见宋家人是真心想给,也就收下了,并保证下午再来接他们。

午饭是在王家饭店吃的,两个舅妈将饭店生意经营得很红火。不仅将隔壁也买下打通,还特地装修了一番,饭店内看起来干净卫生,每当饭点都有诱人的香味传出,自然吸引食客。

“你们是不知道,咱家得水的瓜子厂那才叫壮观,光是厂房,就有好几间,现在厂里的瓜子都传到隔壁县去了,卖得那叫一个好。”

说起自家儿子,二舅妈骄傲得不行,恨不得说他个三天三夜。

说曹操曹操到,王得水挎着包进来,看到小姨一家人,他眼前一亮,忙上前招呼。

宋暖打量着他,二哥原本就是几个哥哥中最机灵的,现在又做起生意,小皮包一挎,还真是一副老板样儿,看起来圆滑得不行。

“咋地,你瞧啥瞧,不认识二哥了?”

王得水曲起指节,轻轻一个栗子敲在宋暖额头。

宋暖气鼓鼓捂着头,

“哪敢不认识你啊,王老板。”

“嘿,小丫头片子。”

王得水作势又要来敲她。

宋暖一个激灵,立马躲到程也身后。

大人们看着兄妹俩闹腾,皆是一脸慈爱,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宋清禾身上,得知清禾生了个小男娃,两个舅妈合不拢嘴,

“哎呀,真好,妈在家做了不少小孩的尿布衣服,等回去的时候记得拿上。”

家人的爱,永远最真挚朴实。

在县城逛了几个小时,等两个舅妈开始忙活生意时,宋家人悄悄溜走。

栓子叔果真等候在路边,见他们过来,笑着招了招手。

回到三道口已经是下午四点,驴车刚走到村口,还没完全停住,忽地,一披头散发的身影从路边窜出来。

“妈了个蛋,死疯子你不要命了!可别想碰老子瓷。”

栓子叔爆了声粗口,赶紧拉紧缰绳。

毛驴听话地停下,距离那道身影堪堪一米。

车上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因惯性朝前倒。

程也条件反射护住宋暖,这才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这是谁啊?”

王艾君问。

栓子呸了一口,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还能有谁,程刚他媳妇呗,两口子在后山下住着,每天吵架的声音村头都能听见。吵了几年也没见消停,自从这人给程刚生了第二个儿子,也没见吵架了,就是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没过多久就疯了,成天神神叨叨。”

原来是张婉宁。

宋暖惊愕地看着眼前还在玩自己头发的疯女人,脏污布满了她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

头发如枯草般杂乱,打着结,身上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女人玩着头发,手指突然被打结的头发缠住,挣脱不开,猛地暴躁起来,发疯似地扯住自己的头发。

明明已经痛得只哇乱叫,却仍旧不肯放手,就这样僵持着。

一众人面面相觑,一直竟不知该做何动作。

栓子啧了一声,扯着嗓子大喊,

“程刚,你婆娘又跑出来了,赶紧过来带走。”

话落没几分钟,就见一黝黑的男人扛着一捆柴从屋后出来,见到不停拉扯自己头发的张婉宁,男人沧桑的眉眼不自觉皱起。

视线触及到驴车上坐的一众人,男人愣了片刻,随即慌乱地低下头,匆匆上前,一言不发地扯走了张婉宁。

看着那两道身影,驴车上的人都沉默了,还是栓子率先打破安静,

“行了,疯子走了,大家伙也赶紧回家去吧。”

这件事无疑是让人惊叹的,但也只是惊了一瞬,谁都没有把这两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