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燕怒目圆瞪,指着宋振兴鼻头大骂:
“这家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宋好美跟着附和:“爸,你连组长都升不上,没资格管我。”
宋振兴气急,鼻孔放大数倍,一巴掌掀了饭桌。
“啊!”
母女俩惊得倒退数步,冯春燕惊愕地瞪大眼:
“宋振兴,你干什么,想造反吗?”
宋好美提着衣角,上面满是饭菜残渣,她紧皱着眉,埋怨道:
“爸,你干嘛呀,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像是被气到失去理智,掀了饭桌还不够,宋振兴发疯般狠狠踹上倒塌的桌椅。
“啪啪”两声,八仙桌四分五裂。
冯春燕母女俩被他的凶残吓得紧缩在一起,似乎头一次见识到宋振兴发火。
“振兴,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冯春燕声音弱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乖觉。
心中的怒火还没发泄完,宋振兴又高举着凳子,重重砸在母女俩脚边。
“老子真他妈受够了,你们娘俩是不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这个窝囊气,谁他妈爱受谁受。”
他目眦欲裂,看向冯春燕母女俩满是怨恨,宋好美被吓得浑身颤抖,哪里还有心思在乎衣服被弄脏。
“爸,你别这样,我害怕。”
宋振兴大手一挥,怒喝道:“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也不瞧瞧你那样,你个眼瞎的,夏家根本就是看中了你的工作和冯家的权力,你不会真以为夏河有多喜欢你吧,那小子从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你。”
赤裸裸的现实被他绝情地撕碎在宋好美面前,宋好美不敢相信,抱头痛哭:
“你在说谎,你说谎,夏河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他说了非我不娶。”
见女儿痛苦的样子,冯春燕这个当妈的到底是心软了,抱着女儿眼神责怪看向宋振兴:
“振兴,好美还小,你就不能慢慢跟她讲道理嘛。”
宋振兴受够了她的指责,将矛头指向冯春燕。
“别以为你就是好的,这么多年,老子受够了你的打压,要不是你爸能帮忙,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欺辱吗。”
冯春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宋振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初结婚是你说一辈子将我捧在手心的,是你说家里都不用我操心。”
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以她为天的丈夫,原来都是装的,他心中早已积满了怨恨。
宋振兴冷笑:“哪个男人不说两句谎话,这些也就你这种白痴会信。”似嘲笑般,他大笑两声,语气讥讽,
“要不是为了变成城里人,你以为我会娶你嘛,麻烦你照照镜子,就你那张大饼脸,老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和你结婚,不过只是为了能在城里有份工作罢了。”
被压迫了这些年,宋振兴今天总算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尽数说出,也不管地上的两个女人怎么想,他脸上都是快意,冷哼一声,推门而出。
屋外,见有人出来,扒在门口听热闹的众人或抬头望天,或低头看鞋,就是不看宋振兴一眼。
此时宋振兴也不在乎他们看笑话,反正他今天就是最大的笑话,早已被人看了个够。
屋内,冯春燕呆愣地抱着宋好美,还没从巨大的信息中回神。原来宋振兴一直都是装的,她被骗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是宋振兴编织出来的美梦。
她自以为幸福美满,令人羡慕的家庭,都是假的。
真是可笑至极。
“妈……现在……我们怎么办?”
宋好美哭肿了眼,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眼泪欻地掉落,冯春燕抱紧宋好美,她还有孩子,只要她还是冯家女儿,她就仍然是那个人人羡慕的冯春燕。
“好美,咱们回姥爷家。”
母女俩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顶着众人吃瓜的目光,径直回了冯家。
这场由宋暖引导的闹剧当事人并不知晓。
宋暖此时拿着一封从军区寄来的信件愣神,听姐姐说这封信已经寄来两天,宋老太本想打开,但被宋振平夫妻阻止,王艾君原话是:
“这一看就是程也寄来的,还是等暖暖自己看吧。”
宋暖感激父母的分寸感,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还有一张二十五元的汇款单。
都说字迹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性,程也的字迹如同他这人一般,苍劲有力,又板正规矩。
暖暖你好,我是程也,我已平安到达部队,听说朱建强受到该有的刑罚,真心替你高兴,得知你亲眼目睹他的死,也希望你不要害怕。
汇款单上是我三分之一的工资,往后每月都会按时寄给你,程家那份已寄,不必担心,也不要推辞,你们都是我的责任。
最后,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程也。
看着男人简短又贴心的信,宋暖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人远在军区,还不忘安慰她,程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样的人,哪个女人不会动心呢。
宋暖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对于自己的内心,她看得十分清楚,既然动了心,既然她现在还算程也的未婚妻,她就有义务对程也好,即便往后程也说娶她只是为了责任,她也不后悔。
像是灵光一现,炕上的人儿翻坐起来,从桌前的木盒中取出一粒青绿色糖果,剥开糖纸,香甜浓郁的青苹果味在口中蔓延。
宋暖满足地眯起眼,倚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亮,俯在炕桌前,提笔回信。
程也你好,我是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