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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在衣柜里藏着,它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出去,衣柜外面的东西叫个不停,它总觉得这家伙在和它说话,可它拿不出证据,我总是拿不出证据,它自己待在这里,它自己出不去,这种噪音在说谎,鲜花推了推门,衣柜的门被它推开了,它战战兢兢地走出去,看到了外面的东西,不知道它在等谁,这儿没椅子,我还是快走吧,它在心里念叨着。

鲜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它总觉得自己的口袋发酸,它把手伸了进去,果不其然,和它的猜测完全吻合,它口袋里的东西被偷走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几次它出于礼貌,当然,也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胆怯之心,它没敢喝问它,也不打算把它揪出来,总要埋下陷阱,扛起铲子挖来挖去,鲜花走到街上,它站在喷泉里乘凉,侦探乘车来到它身边,它把车门打开,示意鲜花上来,它只好走上去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但愿这次我们不会沉下去。”鲜花嘟哝着。“行了,别抱怨了。”侦探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它被打湿了,它摸出一袋肉干,递给鲜花:“你想吃东西吗?”“算了。”鲜花一面说,一面把这难闻的玩具接过来,随手扔到路上去。“我看你砸到路过的东西了。”“是吗?”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你把开关安在哪儿了?”侦探询问起来。“在麦克风附近,你对着它喊就行了,别缠着我,我还得睡觉呢。”“上次?还是这一次?你上次睡着了吗?”“我不知道。”鲜花问答它,这时候,我让它想起了属于它的那张床,那张床不适合睡觉,它一躺在床上就睡不着,反而更加清醒了,这也不要紧,它把这张床当作提神的工具,它困了累了就趴到床上,可它们不让它这样干,它刚躺上去,就听到一句响雷般的叫骂,鲜花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不过眼下刚好待在一辆车上,它绝不能这样做,可惜了,对谁都不友好,鲜花拍了拍一旁的侦探:“谁在开这辆车?我的笔呢?”“不知道。”侦探把笔从地板缝隙里抽出来,塞进鲜花手中,“我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前半句我就置之不理了,这支笔出了问题,也许被我用坏了,我不敢撒谎,故事,我拿它画了一幅画,摆在我家里,我刚画好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本以为水管又坏了,我告诉过你吗?我家里的水管经常出问题,你多半不知道这件事,我记得,你还没来过我家,等你有空了就来看看吧,我不会让你去和水管交朋友的,我把那扇门打开了,原来这位陌生的朋友想买我的画,我不清楚它是怎样了解到这件事的,我就这一点和它讨论了许久,我们谁也没说服谁,你也明白,观点不同,讨论总会化作争论,我说,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样得知这一消息的,我说实话,这件事令我感到恶心,甚至畏缩,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可它知道我画了一幅画,恕我直言,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就连你,鲜花,你也不知道,更何况是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家伙,可它并不打算和我在这件事上纠缠,它说,它只想买我的画,它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和我的画没什么关系,我立刻驳斥它,当然有关系,它摇了摇头,它那几颗大脑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真想把树枝上的气球戳爆,我和它吵了很久,它不肯离去,我简直要气得晕厥过去,要知道,那是在我家,它竟然赖在我家门口,不肯离开了,您说,这算是什么事?”

鲜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它朋友的经历默哀,也可能是在模仿那位要买画的家伙,其实,它认为侦探既没有笔也没有画,这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但它不怀疑那位买画的家伙的存在,它多半去了侦探门前,进没进去就不清楚了,也许正是因为侦探家里并没有那么一幅画,所以它才不让这东西进去,那支笔多半被侦探动了手脚,只要察看一番就水落石出了,不过,鲜花不打算在这儿看,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它可不想把侦探气得从车上跳下去,这样做很危险,它们在开车,在路上疾驰,它们还没到达目的地,在这之前最好别贸然下车,否则会很危险,至少要等到停稳再说。

“谁又在敲车门?”鲜花喊了一句,它在胡说,可是侦探的确去检查那扇门了,它趁着这时候急忙把头低下,它得抓紧时间,侦探很快就要把门修好了,到时候,它们要一齐走下去,打开门走下去,那可就来不及了,鲜花想着,在将来,它能拿着麦克风说话,一条道路,一座建筑,刚刚落成,勉强竣工,鲜花能在那些早就准备好了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它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它没练习过,它也不打算练习了,它没空去处理这些事,“没什么问题。”侦探抹了抹头上的汗,说着,“我把那扇门加固好了,现在不会出问题了,我们继续进发。”“好。”鲜花开心地应和道,“我们什么时候把车停下?燃料或许不够了。”“当然够!”侦探有些诧异地叫着,“你没检查过燃料箱吗?里面满满当当的,不知要用到什么时候,我看,直到它们老死,我们的箱子才会自行挪开。”

“很高大的打火机。”鲜花点了点头,开腔了,“它们拿着很高大的打火机走过来,我说,你们最好离这儿远点,它们没回话,它们一向不爱和我打交道,我们没欠它们什么东西,可它们总是把脸绷得紧紧的,我不喜欢和它们说话,再妙语连珠也得不到丝毫回应,它们把沉默当作自己的武器,它们说不出话时就用沉默来对付外来的家伙,可我们毕竟算不上什么仇敌,我想着,我这话没说错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犯下的错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第一次见面,刚好能把蜡烛举起来,为它们准备一次宴会,它们拒绝得很干脆,它们说,把雕像推出来,我们闻到雕像的气味了,把雕像推出来,我回答它们,又是雕像?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雕像,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为什么能让你们如此着迷,你们一开口我就明白你们要说什么话,雕像,雕像,除了雕像,还是雕像,你们的脸上也有雕像,你们的口袋里全是那些微缩版的雕像,我受够了这些家伙,真该把雕像丢到地上!”鲜花咂巴了几下嘴,朝着侦探问道:“说起来,你见过那些雕像吗?”“当然见过!”侦探得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个得胜的将军,刚从残骸里爬出来,它举起自己的衣服,很狭窄了,摆不下了,可它还是得把衣服举在脑袋上,除了这件衣服,它还有另一件衣服,属于别的东西的衣服,它占据了最大的衣柜,高踞在衣柜的衣柜上,它迟早也会成为别的家伙的衣柜,它不乐于接受这种稍显残忍的愿望,到了那时候,它会练习跳水,选个最适合它的地点和时机,裁判们会给出高分,不,不行,它要把裁判也撤下去,谁都不能欣赏它的艺术品,一种毁灭,不准靠近,谁敢把这扇门打开,我就把这幅画烧干净,侦探接着说:“我见过那些雕像,不仅见过,我还把那些雕像画在了我的画上,我自认为自己把雕像画得栩栩如生……”“等等!等等!”鲜花急忙打断它,“你说错了话,千万别让雕像听到!”“好,好。”侦探搓了搓手,它也不清楚自己在向谁奉承,总之,先这样做吧,没什么事的时候就让膝盖亲吻地面,这样做总是不会犯错的,“我纠正我说过的话,我自认为把雕像画得精妙绝伦,就像那些雕像原本的样子似的,而且,这些雕像当然拥有鲜活的生命,那不过是种语误,请原谅我吧!”侦探说完话,立刻低下头,我不渴求您的谅解,它很快就把头抬起来了,它继续说:“我说完这段话,我以为能让门口的那家伙知难而退,可它似乎更感兴趣了,就像我看过的那部电视剧似的,那里面有个角色也是这样,总是这样,不过我也能猜到,我试着再把那些话倒过来说一遍,可它不去听了,我没有审视我说过的话的才能,我事先就该知道,我事先就该把这些事全想好,它把门拆下来,站在原地,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藐视我,我的确无计可施了,我想着,就让它进来吧,我没办法了,我把手慢慢地伸过去,我把嘴唇缓缓地分开,我以为能有个什么东西跳出来阻止我,很可惜,没有,我也希望能有个像我一样的东西来阻止我,可我们之间的脸的关系过于紧密,这种关系把那些钥匙给覆盖掉了,它不会赶过来,也不敢走过来,我眼看着它走进我的房子,但我无计可施,我说,好吧,你大获全胜,我把我的画给你,你走开吧,别再来了,它停了下来,不过已经进来了,是的,就在我家里,我补充一句,这儿是我的家,这次不是我偷来的,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给出电视机,我以为它要直接把画拿走,可它没有,它不客气地坐在了我新买来的沙发上,我还没洗过那些沙发,很好,我想道,它把沙发上的污垢给擦干净了,是我逼迫它这么干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这种欢快的情绪很快就被它肚皮里跳出来的话打断了,它说,它要看看雕像的尾巴。我说,什么尾巴?我没见过雕像的尾巴。它说,你马上就能看到了,雕像的尾巴常常出没于它们的影子里,在那儿,底端是透明的,谁也不清楚自己该踩在哪儿,谁也不知道自己要掉进什么样的无底深渊,它说,我们得爬上去,我们得爬上去,它和它的朋友都站在这儿,它们得互帮互助,总之得爬上去,可只要有谁爬得更高些,另外的家伙就不得不掉下去,它被它的老朋友推了下去,从上面掉了回去,没有下次了,它说,一掉下来就没有下次了,它的生命只有这么一次,它的精神被一次意外彻底摧毁了,它深信不疑的象征性不过是一场供它们参观的展览会,它是在博物馆里发呆的患者,我病了,它说,谁能把我送到医院去?那些游客不愿意搭理它,它们总是这样,富有同情心。”

侦探摸了摸方向盘,它笑着说道:“于是,我就这么对它说,我说,你说的这些事不能撬动我坚固的堡垒,别在这儿说来说去,这儿没有谁会相信你的胡话,你快出去吧,不然,我要叫你的朋友过来,我和它们关系很好,我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们喊来对付你,到时候,我们把你踢出去,围着你,指着你,盯着你,你能逃到哪儿去?趁着我们还没把事情闹僵,你趁早出去吧,我懒得折磨你。它很快就嚷了起来,它说,那些雕像的尾巴就在我的画作里,它这话一说出来,我也跟着笑了,您明白吗?这种笑容满含由某种劣质的情景喜剧所激发出来的笑意,这连嘲笑都算不上了,只是种本能,我的本能催促着我的笑声,让我记住我面前的傻子,它爱说空话,而且总是能把你恰到好处地逗笑,我甚至懒得把它赶出去了,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一个傻子,即使它倾尽心力来威胁我,我也能在床上边睡觉边打呼噜。”

“它后来跟你说什么了?别过来!从我们跟前走开!”鲜花把手伸出去,朝着车子前面晃了晃,这辆车正运动着呢,可前面居然有什么东西想挡住它们,它们可容忍不了这种行为,将来的它们当然会冷静下来,但现在绝不可能,它们的忠厚不是为这种时候准备的,鲜花打了个哈欠,它低声道:“或许我们要找的雕像是同一个雕像。”“是吗?我看不见得。”侦探立即把它的话堵回去了,“我不想找什么雕像,我看你是听多了它们的胡话,你把这些没意思的想法安在我的脑袋上了,我可不想和它们在一条小道上行驶,它们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简直不敢想象!”“是的,它们那时候也是这样说的。”鲜花补充说,“它们也这样说,它们似乎也对雕像不感兴趣,我知道,它们表面上这样说,可实际上绝对不敢这样想,它们的眼神就把它们给出卖了,它们一进来就盯着雕像看,雕像的眼睛也望着它们,雕像在喊它们的名字,这一点我敢肯定,这儿没有别的东西会如此调皮了,它们握住自己的手,不让它们挪动,它们问我,雕像在哪里?我只想逗逗它们,于是我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雕像。我当然在骗它们,我和雕像都知道这不过是在开玩笑,可它们好像没反应过来,它们把地上的雪举起来,丢到自己衣服上,它们踩在对方的脚踝上,它们躺在地上使劲儿叫,在这叫声里,我还是能听到它们想对我说的话,它们说,它们有数不清的缘由,它们的祖先给它们下了命令,它们必须得这么干,如果它们没把雕像带回来,那就要从一本书上消失了,于是,它们吓得跪地求饶,在地上滚来滚去,它们的祖先似乎不吃这套,也许它没有眼睛,也许它没有耳朵,也许两样都没有,我不知道,它们没告诉我,它们说,它们的祖先和鞋子就这件事讨论了很久,鞋子用笔在纸上画来画去,那似乎是它的自画像,它们没看清楚,它们也不敢看清楚,鞋子画完了,它把这幅画递给年纪最小的家伙,它说,你躺在床上去看这幅画吧,鞋子说,你们总要站在不同的桌子上吵来吵去,还会有个更可笑的站出来伸张正义,我们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这位极具正义感的东西就已经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了,我还该说什么呢?你把我的画拿着吧,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不奢望你能想出什么令我欣慰的点子,你能怎么做呢?无非是把这张画贴在脑门上,一面吼叫,一面爬行,把自己值得自傲的长处都消磨得一干二净。鞋子还想接着说教,可祖先把它打断了,它举起桌子上的水杯,泼到了鞋子的脸上,它惨叫了一声,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它跳到桌子上对着祖先破口大骂,祖先也跟着跳上来,揪住鞋子的尾巴,它们互相拆除对方的内部零件,它们的跟班负责奉上新的零件,鞋子脸上的水早就结冰了,它没空去擦,没办法,时间不够,它叹了口气,坐回去,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