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之磨磨蹭蹭,拖了好一会。
他整理好表情后,才决定去见母亲。
“娘,你现在如何了?”
陆氏躺在床上,脸色红润许多。
听到萧景之这般问,她轻笑一声:
“傻孩子,你这才出去多会,我哪那么快就好了。”
随后,她一脸关心询问:
“你爹那边……怎么样了?我之前吩咐你劝劝你爹,不要责怪你大哥,你劝了没有?”
陆氏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她想知道老爷到底有没有因为她的伤,对萧天烬下狠手。
萧景之抿着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在床边坐下来,抬起眼柔声劝道:
“娘,你好生休息,父亲怎么罚大哥,你就别操心了。”
陆氏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缓缓凝重起来。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听到他这样说,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陆氏仔细瞧了瞧,萧景之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向她。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景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氏一脸认真严肃。
她盯着萧景之的脸,想从他面上看出个究竟来。
“没有啊。”
萧景之低着头,垂着双目。
“景之,你抬起头来,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氏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见着他这般低头不敢看向自己的模样,心里越来越沉。
萧景之沉默着直摇头。
陆氏压低声音,沉重表示:
“难道,连你现在也要对娘疏远,不和娘说真话了吗?”
“没有!”
萧景之果然还是听不得陆氏这样故意激他,连忙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道:
“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子永远会在你身后守护着你。”
陆氏眯着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爹是不是没有责罚你大哥?
还是你大哥,在你爹面前,说了什么?”
萧景之没有回答她。
反而凑上前,急促地压着声音道:
“娘,你告诉我,季白之前中的毒,是不是同你有关?”
“还有他身边的丫鬟喜雨……
娘,你送给季白的那件红珊瑚,为什么会……”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刚开始,他在心里是不信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陆氏脸色蓦地剧变,霎时间满面惨白。
纸终究还是没有包住火!
原来萧天烬已经查出来了,看来,老爷也一定知道了!
萧天烬肯定在老爷面前,添油加醋,不知道说了什么。
怪不得!
怪不得萧景之会失魂落魄,一脸忧愁。
“景之,你相信娘吗?”
陆氏脸上的厉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颓败之色。
眼中更是满含伤心与无助。
“娘做的这些,都是有苦衷的。”
萧景之望着母亲眨眼间似是苍老几岁。
心里百感交集。
气血更是往上涌。
他握住陆氏的手:“母亲,儿子说过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儿子永远站在你身后。”
陆氏眼眶通红,泪水在打着转。
她回握住萧景之的手,紧紧捏住。
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你爹呢?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怪不得他到现在都没有再踏进这房间一步。”
陆氏声音颤抖,神色绝望。
萧景之勉强地露出个笑容,小声道:
“娘你想多了,爹刚才骂了大哥。
对你的事,爹确实生气。
不过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同爹风雨走过这么多年,他就算生你的气,过几天就好了。”
萧景之不忍心将休书的事情告诉她。
他刚才说话间,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不能让爹真地休了母亲!
母亲一定会伤心欲绝!
她一个妇道人家,被休了后要如何在这京都立足?
就连他也会失去母亲的庇护。
他要去找季白!
*
此时的季白,正与季清说着悄悄话。
季白将府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告诉了季清。
除了他被陆氏鞭打差点害死的事没有说,为喜雨报仇的事,他告诉了季清。
“那个老毒妇,竟然想了那么龌龊的点子,在送你的项坠里染毒药!”
季清气得柳眉倒竖。
嘴里连带着萧景之也一起骂出来:
“萧景之那个蠢货在干什么,他娘做这种阴毒的事,他都一点也不知情吗?”
季白差点上手要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音,姐,萧天烬还在呢。”
“他在又怎么样?”季清双手叉着腰,翻着白眼,瞅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天烬。
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季白的脑门:
“你脑子里不要被感情冲昏头,一码归一码。
自你进了萧府,就没好事!
萧府的人这样对你,差点害你的命,萧家都是祸害!”
季白讪讪一笑:
“萧天烬不是祸害。”
“他还不是?他跟个狐狸精一样,拐走我弟,怎么就不是祸害。”
不远处的萧天烬大约听到其中一些谈话。
颇为不满地扭过头,向他们这边投过来视线。
季清恨恨地瞪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萧天烬别过脸,冷冷移开目光,不愿意和季清对视。
倒是对着季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气得季清跺了跺脚:
“臭不要脸,在我面前赤裸裸地玩勾引!”
季白哭笑不得。
要说吵架,他根本不是季清对手。
只得连连摆手:“姐姐,这件事暂且翻过去吧,我这次来,是要同你道别。”
季清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眸中带着不舍与难过。
“你真的想好了,要和那个臭脸男人一同前往南疆?”
她压低声音,有些嫌弃道:
“那里条件很艰苦,我也担心你的安危。”
“姐,我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在萧府经历这么多风雨,差点丢了半条命!”
“萧天烬是你名义上的夫君,萧景之是你好兄弟。
两个男人都保护不好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季清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她眼含担忧,看着季白:“你可想好了?”
季白郑重点头,眼神决然:
“主意已定,我不会再更改,只是委屈姐姐你,还有家中父母。
以后我不在爹娘身边尽孝……”
季清看着他一脸难过,这时候反而大气地拍了拍他肩膀:
“无妨,我先远离京都一段时间。”
萧天烬同季白远赴南疆,对外声称是携带夫人一同前往。
季清便不能再出现于京都大众眼中。
“一段时间后,爹会找个由头,将娘送到我那儿。
我与娘团聚以后,再过不久,爹也可以回乡养老了。”
“你不用担心,只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即可。”
季清刚才的忧愁全都消散,一脸笑意。
她心里头盘算着萧天烬给的那一大笔安置费。
算来算去,她同爹娘两辈子也花不完。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有个弟弟还有这种好处!
季清嘴巴咧得有点大,腮帮子有些酸。
她回过神,又觉得不能这样对季白!
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
马上就要分离。
“你若是想我们了就给我们写信。”
季清有些不舍,但她尊重季白的选择。
“不过你要注意一点。”
她心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嘱咐季白:
“你现在还没走,依然在萧府里。
可要防着那个老毒妇再对你下手。”
季白连连点头:“姐姐说得是,现在我会加倍小心。”
“还有那个萧景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被他娘这般折磨,他都不为你出头。
甚至你在府里那么久,也没看到他帮你什么!
想来也是站在他娘那边。
总之,剩下的这些日子,你一定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凡事,以自己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