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受惊的郑晴玉于夜晚见叶云怀留宿自己院子,那模样恰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凄凄惨惨地扑进叶云怀怀中,声声泣诉着白日在喻清婉那里所受的委屈。
听着怀中人儿的吵闹声,叶云怀心中顿生烦躁,只觉得郑晴玉的嗓音极其尖锐,吵得他头痛难耐。
“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你又何必去找她徒生是非呢?”叶云怀揉了揉眉心,他知晓喻清婉的行事风格,下手果断狠决,若是真将她惹急了,她可没耐心陪着闹腾。
见夫君如此护着喻清婉,郑晴玉眼中如豆大般的泪珠,终究是再也藏匿不住了。
郑晴玉将叶云怀搂得更紧了些:“莫非,侯爷您当真还想给喻姑娘安一个名分不成?再纳妾室进府?”
叶云怀头痛不已,他哪敢招惹那尊大神。眼见身旁的人儿如此蛮横骄纵,他只好闭目佯装入睡:“夜色已深,明日我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睡吧。”
见身旁的男人再无哄自己的意思,郑晴玉只好愤愤不平地入睡,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她越想越觉得心中烦闷堵窒,暗暗下定决心,这府中,决不能再多出一个姨娘了。
次日清晨,叶云怀早早地便起了身。
“侯爷是否在我这儿用早膳呢?我让小厨房备上了您爱吃的菜点。”郑晴玉强忍着睡意,陪着叶云怀起身穿衣洗漱,竭力讨好。
叶云怀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要去往世安苑。”
叶云怀自从回来后,每日的晨昏定省,皆是雷打不动。
郑晴玉却时不时以照顾孙儿为借口,时常不去世安苑。叶云怀此话一出,她心中不由得紧张了些许,这话仿佛是直接说给她听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我也赶忙收拾收拾,带着景珍、景贤一同陪母亲用早。”
叶云怀并非看不懂眼前女人的这点小心思,后宅女人这点拈酸吃醋、工于心计的手段,实在无趣,他也并不想参与。
待郑晴玉侍奉完他穿衣,便离去了,来到了翠玉轩,站在院子口,等待着齐凝心带着小世子出来。
叶景云每日早起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两岁的娃儿,起床的气性倒是格外大。
每天都需要齐凝心和刘摸摸等人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将这个半大的小儿唤醒,为其穿衣洗漱。
“母亲,我能不能不去给祖母请安呀,儿子还想睡觉呢。”叶景云一只手揉着自己迷蒙的小脸蛋,另一只手被齐凝心拉着往院口走。
边走齐凝心边教导:“不行,不可以没有规矩,每天都得去跟祖母请安,这样才是有规矩的好孩子。”
小家伙一脸的委屈:“可是儿子真的好想睡觉,一点儿都不想去。”
“景怀要听母亲的话,做个有规矩的好孩子。”叶云怀一个大步侧身出现在他们面前,将叶景怀捧进了怀中。
“你来了。”齐凝心没想到他这么早竟然就在院口等着自己,昨夜的气还梗在心头,实在热情不起来,只能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我特意来接你们一同与母亲用早膳。”
被叶云怀一把抱住的叶景怀,心中犹如吃了鳖一般,难受至极。他并不想和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显得过于亲密,心里疯狂地祈祷快点放自己下来。
他张开小手,对着齐凝心喊道:“妈妈,我想下来自己走。”
“好!那就景怀自己下地跟着咱们走。”叶云怀一脸慈父的模样,使得齐凝心心头的阴郁稍稍消散了几分。
几人就这样去了世安苑。
儿子归来了,几个乖孙也每日常环绕膝旁,候太夫人这近来的气色愈发红润,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
“哎哟,我的好乖孙,长得是越来越高了,祖母快要抱不动咯。”
对于这位祖母,叶景怀倒是没什么意见。老人家嘛,自然是加倍宠爱孙儿的,更何况还是嫡孙。
叶景怀很清楚自己在这府中是尽享宠爱的存在,没想到自己死后,还有机会成为富二代。
这日子,实在是够悠哉的。因此,他也格外的嘴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鬼也能说鬼话。
“祖母,孙儿要自己吃,不需要祖母喂了。”叶景怀自己端起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将黄鱼汤喝得干干净净。
“哎哟,真是祖母的好乖孙,瞧瞧,都已经会自己端着碗吃食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桌,喜笑颜开地用着早膳。
“母亲,儿子想着为景怀请位老师给他开蒙。”叶云怀看着自己的好儿子,眼中满含着慈父般的关爱。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自己的孙子既乖巧又聪慧,日后必定会成为成才之子,只是心疼地说道:“会不会太早了些,我的好乖孙才这么大,祖母实在舍不得我的乖孙这么早就去吃苦。”
说着,又给叶景怀的碗里夹了块苏炸小鱼。这小小孩童,如此年幼便已懂得自己拿筷端碗吃饭了,这不是神童又是什么?候太夫人越看就越喜欢这个大胖孙子。
齐凝心也认为小孩读书通晓礼仪应当自小抓起,自然是越早越好。
虽然叶云怀没有事先与齐凝心商议这件事,但齐凝心也赞同他的观点,便应和道:“母亲,我也觉得夫君所言甚是,开蒙之事越早越好,如此方能养成良好的习性,通晓礼数,学好规矩。”
见夫人帮着自己说话,叶云怀倍感欣喜,赞赏地看着齐凝心。
齐凝心则没有看他。
“开蒙是何意?”为何对于他叶景怀的决定,没有人与他商量一下,就这般草率地决定了?有没有将他这个小世子放在眼里?
叶景怀小嘴嚼着肉饼,小脸蛋上满是油渍。
“开蒙就是有老师来教你读书写字,练规矩。”齐凝心笑盈盈地给这个小馋猫擦着嘴。
“请师傅教你习文,为父便教你习武,童子功须得从小练起。”叶云怀补充了一句。
天啊,那得多累啊,顿时就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叶景怀是懂得撒娇的,一头扑进了候太夫人的怀里:“孙儿不要习武,不要习武。”
叶云怀来劲了:“我武安侯府的男儿世代从武,怎能不习武,不可失了这血性。”
老太太心疼地抱着自己的乖大孙儿:“这么小的娃,是否太早了些?过几年再开始也不迟。”
叶云怀如此考量自然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恐怕能够常伴儿子的时日不多,这从小的习惯就得好好养成。
“不行,景怀乃是侯府未来的侯爷,一家之主,这点担当,便是自小就要承担起来的。景怀,不可偷懒埋怨,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叶云怀一把将还在母亲怀里哭闹的叶景怀箍在胸前,言辞严厉。
叶景怀向齐凝心发出求救的信号。
齐凝心摇摇头:“景怀乖,父亲也是为你好。”
好一个“为你好”,叶景怀此刻真想骂出一句国粹。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富二代躺平的好日子啊,这就要开始鸡娃了?
好生绝望。
自那日起,叶景怀便过上了比前世社畜还要悲催的生活。
上午去叶云怀的书院,跟着请来的老师读书写字。
两岁的孩童,连坐都坐不稳,更别提拿着笔杆写字了。
即便他内心是近 30 岁的心境,也无法控制这两岁大的肉身。
老师是有耐心的,于是便从坐开始练习,这无异于军训。
下午叶云怀下值回来,便是跟着叶云怀扎马步,练倒立。
两岁的孩童而已啊,别说倒立,连翻身都找不到方向。
叶云怀也是有耐心的,比起教会,他更注重对叶景怀心性的训练,一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总有练成的那一天。
累得叶景怀每日晚膳期间,就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累得要命。
候太夫人眼看着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