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威力无边!大鬼小鬼、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走过路过,该拿都拿,不够还有!求各位保佑,早早归家,不要在我们这小庙逗留啊,拿去拿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丁妈双手合十不停低语碎念,虔诚地对着火盆拜了三拜。
孙莹在一旁都听惊了,她以为会有专门祈求的话术,这?念阿弥陀佛是合理的吗?这些话是有逻辑的吗?真的有用吗?
众人噤声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只见丁妈起身端上一碗石灰水送到圈内汉子们前:“来,孩子,一人一碗,喝了。”
男丁们面露难色显然不是因为身上的病痛,黄二一脸为难:“丁,丁妈,能不能不喝啊,咱都不是三岁小孩,怕是没用吧?”
“好孩子,喝,丁妈心里有数昂,喝了保准好!”不由分说,丁妈直接拿着碗对着黄二的嘴巴就灌下去。几口下去,黄二那脸色都霾上了一层土色,看着难受极了,控制不住了干呕了几下。
“好孩子,可千万别吐出来啊!”丁妈厉色警告,黄二憋着一口大气,生怕自己反胃控制不住,这玩意儿他可不想再喝第二碗!
“来,接着是你们。”丁妈拿着碗继续向刘力、张武和其他几个家丁灌去。众人的神情自然不比黄二好到哪里去。
“好孩子,放心,连着喝三天,保准药到邪除!”丁妈倍感欣慰。
“啊!!!”众人惊呼,这鬼玩意儿还要喝三天啊!!!
丁妈斜了斜眼,端起一碗走向了门房权叔。
权叔惊慌得连连摆手:“我是个老家伙,我就不用喝了啊,我没事的啊!”
“老家伙怎么了,那你也是男的,指不定就轮着你了。”权属干瘦的胳膊哪能抡得过丁妈?咕嘟咕嘟被灌了个满怀,小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喝了个一干二净,权叔连连求饶。
说来也怪,连着两天的石灰水,黄二、刘力、张武这些个人的气色竟然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不用再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了,莫非真是把邪崇给祛除掉了?
只不过连着几天的清汤寡水,这仨人饿得可是前胸贴后背了,男人可比不上女人,尤其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几天不开荤吃上个肉,那可真是一点干活的力气都没有,眼瞅着宅里男人们遭了这么几天的罪,丁妈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肉,回来忙活着特意给男丁们开大荤。
酷暑难耐,老人、女眷们闻着肉腥都没了食欲,腻得慌,就着吃些小菜、清汤填填肚子,倒是孙莹熬的紫苏饮备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喝着解暑醒脑。几位病患壮丁倒是大快朵颐吃得甚香,连着几天没沾荤腥,那桌面真叫个风卷残云,光看着他们扒饭,都能跟着打个饱嗝。
也算是间接托这些壮丁的福,这几天的院落修整的工程进度基本为零,修整院墙的主力都靠宅里的年轻壮丁,宅里目前唯一健全的男丁权叔老胳膊老腿的,指望不上,因此大家这几天啥也没干,躺平摸鱼,为以表感激,丫鬟们纷纷好酒好菜备着伺候。
就在大家以为邪崇一事已经过去之时,晚上男丁们的症状又反复了起来。
“她妈的!真邪乎!这是和老子过不去了是不是!丁妈你这法子不管用啊!我他妈可不再喝那鬼玩意儿了啊!”黄二愤愤地在床上捂着肚子,脑门汗涔涔。
丁妈这回出绝招,宰公鸡放鸡血,折腾了半天,一边叹气一边拎着一桶公鸡血浇在各个病患门前:“哎呀,指不定是你们阳气太重,被女鬼缠上了。”
“咦,这味儿绝了,这能管用吗?”孙莹和春桃在一旁看着,连带着路过的几个丫鬟都纷纷捂住鼻子,不敢大口吸气。
“再配上这个试试,这可是我从大师那请的符。”余妈从伙房端出几碗符水,孙莹看了眼,是将符烧的黑灰泡在水中,看起来不比丁妈那石灰水强哪儿去。
“我们乡下就是这么弄的,奇怪哩,按说应该奏效啊,咋又作上妖了哩!肯定来的是女鬼,阴气太重咯,来抓你们几个汉子的!”丁妈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你们几个啊,这几天就在屋里头老实待着,千万别过这个线,被熏个几天,看那些女鬼还走不走!”丁妈按顺序挨个儿在门口指了指地上那摊子鸡血,反复强调叮嘱,要是被女鬼抓走了,那就是黄天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原来婉儿那天晚上讲的故事是真的啊,真的会有女鬼来找男人,取其精气。”素儿一人在旁边低语喃喃。
“咳咳,不不不,那晚上的故事是我胡茬的,素儿你可千万别当真,而且我胡茬的那故事也不是女鬼,是人,是人来的。”孙莹一把口水呛住,赶忙解释,小姑娘不可误信,不可误信呀。
“呐,素儿,这世上是没有鬼怪的......”孙莹手舞足蹈地强力给素儿扭正观念,她发现了,这小姑娘既胆小又一根筋,对这些牛鬼蛇神的封建迷信过于奉信了,她一个社会主义无神论者,可不能误导人家小姑娘的价值观。哎,以后自己还是不要瞎七八地胡诌乱侃了。
素儿半信半疑地听着孙莹一顿输出,听得有点昏头昏脑迷迷糊糊,心想着婉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也被吓坏了?
看素儿一副看傻子的神情,嗯,孙莹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识相地闭上嘴:“天不早了,该帮丁妈整晚饭了,我先撤了哈。”
不过这几日观察下来,孙莹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真是邪崇鬼魅吗?
正值酷暑,院子里那几滩鸡血,气味实属难闻,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鸡血发酵的鸡骚味儿,真是可怜了这些个男人了,这几天又是喝石灰水、又是灌符水,还得再受几天这鸡骚味儿,可真算是遭受了一把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