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到了。
紫色能量涌现与迪特罗迪米安身体摇晃几乎同时发生。
那是连古代高级魔法师都无法承受的即时杀戮攻击,实力再强也无济于事。
在确认他死亡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架起了屏障。
即使主人已死,围绕我们的火焰并没有立即熄灭。
瞬移离开是最理想的选择,但此刻却做不到。
这是一次勉强成功的偷袭,而且因为双眼被灼伤,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然感觉不到,但可以想象手臂上的皮肤与肌肉已被烧尽,只剩下骨骼。
那仅仅是一眨眼的短暂时间,但在那极短的一刹那,我全身暴露在湮灭之炎中的部分变成了无法用“化为灰烬”来形容的凄惨景象。
人能感受到的最大痛苦,不就是烈火焚身吗?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无用信息还是闪过了脑海。
我确信燃烧着我的并不是真正的火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与我此刻感受到的痛苦相比,熔炉不过是儿戏。
在这样灾难性的时刻,我的脑海中仍然充斥着这样的思绪。也许唯一能让我在被痛苦淹没前保持意识的,只有[帝王之魂]了。
该死的……
明明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但为了再多坚持一会儿,我勉强保持着理智。
更糟糕的是,突然有压力强硬地挤压着屏障。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我不由得一时慌乱。
怎么办?
我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屏障传来的冲击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难道漂浮面纱被突破了?
一直以来成功防御着攻击,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随后我想起了与迪特罗迪米安触碰时,围绕我周身扩散的紫色能量。
那家伙在即将死亡之际,勉强发动了空间切割。
难道压迫屏障的压力,是因为他的空间切割能力?
透过屏障传来的冲击越来越强烈,到了若继续承受下去,身体似乎就要崩溃的地步。
然而,我又不能解除斗篷。连尝试的时间都没有,一旦解除,我将瞬间消失无踪。
身体仍在残存的火焰中燃烧,外界扭曲的空间闪烁着,欲将我整个吞噬。
我勉强维持着即将达到极限的意识,动弹不得。
在这漫长得仿佛一秒胜过一小时的永恒地狱里,不知何时……
嗯?
压迫着斗篷的压力忽然消失了,就像蒸发了一样。
由于被烧伤的眼睛尚未恢复,我无法确切判断发生了什么。
是在屏障被突破前能量就消散了吗?
这种状态无法持续太久,我终于在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解除了屏障。
“……咳咳!”
幸运的是,解除屏障后身体并没有崩溃。
我如同将身体扔在地上一般吐出一口气,大口喘着一直憋着的气。
我在地上抽搐扭动着,漆黑一片的视野开始缓缓恢复。
几乎熄灭的火焰中,冒着泡泛着沫再生的胳膊最先出现,整个人体近乎半死之躯。
疯了……
在这种状态下竟然没死,真是奇迹。
我躺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等待身体再生。
过了好一会儿,烧至见骨的肌肉与肉体上重新覆盖了新肉,皮肤也部分再生了。
我眨了眨眼睛,用完全疲惫不堪的身体站了起来。
“呃……”
我用颤抖的双臂勉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紧抓着地面。
环顾四周,我感到一阵晕眩。
因战斗而沦为废墟的森林不见了,眼前是完好无损的森林风景,仿佛在询问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而本应就在眼前的迪特罗迪米安的尸体也不见了。
“什么……”
他的身体随着空间断层一起消失了吗?
……不对,不是这样。
我再次缓缓环视四周。
景色本身就不一样了。
这不是我刚刚所在的森林,而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
“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吗?”
我困惑地试图站起来,身体却软弱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仍能感觉到火焰的余威。
身体虽然再生了,但伤势并未完全痊愈。
而且,似乎再生消耗了我所有的体力,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或许刚才那一点点动作就是我最后的力气了,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很快,意识开始迅速模糊。
我勉强维持着的,知道一旦失去就会死亡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了极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撑不住了。
我像扛着重达千斤的眼皮缓缓闭上,意识变得遥远。
————
黑暗的空间。
一名女子闭目盘腿而坐。
她的前方,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黑色长剑插在地面上。
那种莫名神圣的金色气息如穹顶般包裹着女子。
“……”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仿佛刚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
但那从紧闭的眼睑下露出的目光,却是难以言喻的清明锐利。
女子凝视着虚空或是其他什么,良久后从座上站起身。
她伸手触碰到长剑的瞬间,金色光芒消散,逐渐褪去。
女子轻声叹息。
“哎,也只能这样了。”
......
罗贝里奥修道院的修女加内莎用手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清晨时分,虔诚地完成了早祷后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修道院里一个麻烦的小羊羔从一大早就开始让她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艾丽卡,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雷克斯今早鼻梁骨折了吗?”她问面前的女孩,女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我没想到会断。我只是扇了他一巴掌,他那脆弱的骨头比我的拳头还软。”女孩平静地回答。
加内莎心中带着耐心再次问道:
“好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雷克斯的脸呢?”
“那个蠢货……”女孩开始说。
“艾丽卡,”加内莎打断了她。
“……那个混蛋一直缠着我。院长妈妈,他老是说我出身卑微的平民家庭,惹人生厌。无视一两次还好,但是……”女孩继续解释道。
加内莎默默叹了口气。
雷克斯是最近进入修道院的男孩,来自桑特亚北部的贵族家庭,但由于家道中落,最终来到了这里。
然而,他仍然无法融入修道院的环境,常常引起冲突。
虽然大多数类似情况下的孩子都知道如何相处,但像面前这位女孩这样的,并非总是那么温柔,冲突在所难免。
今天尤其严重。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听我的话?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加内莎提醒她。
“我已经尽力了。”
加内莎严厉的目光落在避开视线的艾丽卡身上。
“经文里说过,爱你的亲人,爱你的同伴,爱你自己。”
“……是的,但是?听到侮辱自己血脉的话却不吭声,难道不是不爱自己的亲人和自己吗?所以我忠实地遵循了教诲……”
“艾丽卡!”
“对不起,我在反省。不会再做了。”
终于,在加内莎爆发的那一刻,艾丽卡立刻改变了姿态,低下了头。
加内莎深吸了几口气,放弃似的说道: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过几次,但这次太过分了。你知道的,对吧?”
“……”
“午饭前去森林里捡些柴火回来。如果你再使用暴力,惩罚就不会止于此了。明白了吗?”
艾丽卡虽不觉得过分,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没有争辩。
“那我先走了。抱歉对你喊叫。”
“是的,我也很抱歉。”
艾丽卡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挠了挠头。
当她走出修道院时,庭院里挥舞木剑的男孩停下了动作,兴高采烈地向她招手。
“嘿,逃出来了吗?”
不理他,径直走过,男孩连忙跟了上去。
“你应该控制一下力量的。虽然那家伙真的很烦人,但把人家鼻子打断也太过分了吧?对本来就丑的人来说,这不是残忍的事吗?”
这时,坐在附近石头上看书的另一个男孩走过来问道:
“院长妈妈怎么说?”
艾丽卡耸耸肩回答:“去捡柴火直到午饭。”
“什么?你都没受罚?反正院长妈妈太宽容了,应该把你关起来半天才对……”
“闭嘴。”
艾丽卡抬脚似要踢出,抱怨着的汤姆连忙畏缩后退,这是他常有的条件反射动作。
看书的男孩名叫赫伦。
“好了,总之,我们走吧。我会帮你的。”
只有艾丽卡做错了事,但另外两人也拿起斧头,仿佛理所当然地进入了森林。
这三个从小在修道院一起长大的孩子,就像是罗贝里奥修道院的三剑客,无论做什么总是在一起。
噗-咔!
各自就位,砍了一会儿柴火后,汤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
“喂,你们听说了吗?修道院里的骑士之一克兰达姆爵士要去桑特亚修道院的宗门了。”
“听说了。他在修道院的骑士中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所以不足为奇。”
克兰达姆是修道院骑士中的年轻才俊。
“喂,我也想有一天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被那些伟大的人物召唤。”
“醒醒吧,你在做什么梦呢?”
“我怎么了?除了艾丽卡,还有哪个和我同龄的人剑术比我更好?”
汤姆问正在默默劈柴的艾丽卡:“喂,艾丽卡,你呢?不想成为骑士吗?”
“没兴趣。”
汤姆反驳道:“得了吧,你老是这么说,但练剑比我还努力。你只是对自己不够坦诚。”
艾丽卡撇了撇舌头,扔下斧头说:“我去打水。”
她丢下两人,向流淌的小溪走去。
独自走在林间小路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
她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身影。
很快,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森林中央有一个男子倒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