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门口,都是在圈子里混的,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林将军的夫人吗?她这是想干什么?”
“莫不是心里不痛快,想要大闹一场?”
“这可是陛下赐婚,她疯了?”
“换了谁不得疯啊?等了两年,结果等到什么?”
女人一袭紫色萝裙,长眉入鬓,一双狐狸眼灿若星辰,她站在门口,仿佛一朵孤傲的玉兰。
林景川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宋枝枝咬牙掐了掐他的胳膊,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上前道。
“你怎的才来?快些入座吧!别误了吉时。”
谢苒轻声道:“我去了趟十里镇。”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宋枝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她告诫自己没事的,不会那么巧谢苒就遇上柳月儿那个贱人。
再说了,柳月儿自己都不知道她顶替了她的身份,谢苒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更不会知道了。
边境有多乱林景川是知晓的,男人眉宇间有些担忧,“你去那种地方作甚?”
谢苒低眉顺眼道:“听说你就是在十里镇被枝枝姑娘救了,还在那里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便想着去看看……将军猜我遇到了谁?”
“夫人,先不说这些了好吗?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景川怕误了吉时,“若你想知道在十里镇发生的事,等行完礼我去你房中慢慢说可好?”
呸!渣男!
还想去她房间?做梦呢?
谢苒冷哼一声,看向林景川身后蒙着盖头不见喜怒的宋枝枝,问道:“枝枝姑娘可认识柳月儿?”
她说完,大门口缓缓走来一名身穿吉服的女子,身上的嫁衣和新娘子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蒙盖头。
女子鹅蛋脸,杏眼,身形消瘦,泪眼朦胧的看向林景川,“大壮哥……”
声音竟与新娘子的像极了。
林景川浑身一颤,林大壮是他在十里镇养伤时取的化名,只有枝枝知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枝枝这么叫过他了,而眼前这个女人他只匆匆见过一眼。
那是他眼睛复明的第三日,他搂着宋枝枝在家和面团。
他看见女人头发凌乱,衣裳破烂,背着个筐子,手里拿着把镰刀站在院子里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们,许久才离去。
枝枝说她是镇上人尽可夫的小荡妇,让他离她远些。
林景川笑着保证肯定离柳月儿远远的,后来他就带着宋枝枝回军营了。
他不明白苒苒把这个女人带来做什么?而且还是在他娶枝枝这样特殊的日子里。
她就那么不想他娶别的女人吗?
宋枝枝听到熟悉的声音,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看清女人的脸后她急步上前,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
此刻,即便内心波涛汹涌,她也兀自强压着,一切还未可知,她不能自乱阵脚。
目的已经达到,谢苒退到宾客席坐下看戏,真人大戏,可比皮影戏精彩多了。
柳月儿凄凉的看向宋枝枝,不答反问,“宋枝枝,我柳月儿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冒充我说是你救的林将军?”
她一语道破顶包真相,半点没给宋枝枝狡辩的机会。
仅仅一句话信息量给的很充足了,一众吃瓜看戏的纷纷开始议论。
“这小娘子说是她救的林将军?那宋枝枝算怎么回事?”
“没听她说吗?顶替的!”
“这林将军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分不清是谁?还说要报恩,可笑至极!”
“我看不一定,万一是这小娘子撒谎呢?”
即便被柳月儿一句话说出事情真相,宋枝枝依旧保持着冷静,她冷声道。
“柳月儿,你这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嫁给景川当将军夫人,而你却只能人尽可夫,所以才在将军面前颠倒是非。”
都到这个时候了宋枝枝还不忘抹黑她,柳月儿对好友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她看向林景川,声嘶力竭道。
“大壮哥哥,救你的人是我啊!与你朝夕相处的人也是我,是她冒认了我的身份,你应该迎娶的人也是我!”
谢苒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哉悠哉的看着戏,段清河坐到她右侧,饶有兴趣道。
“你安排的?”
谢苒瞥了他一眼,抿了口茶润喉,“这话说的,她若不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还能污蔑她不成?”
段清河嘴角的笑一闪即逝,“我还以为是你对林景川不死心,要搅了这喜堂。”
毕竟两年前的她是那么喜欢林景川,丞相千金求了父亲三天三夜才求来的赐婚圣旨,整个皇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另娶新妇,段清河自然以为她是心中不平。
“你没事儿吧?”
谢苒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他,“我对他不死心?这种男人,我有病啊?”
原主有病是真的,恋爱脑的毛病,可她没病,听完段清河的吐槽谢苒气的要命,连着一口气炫了半只八宝鸭,门口的闹剧还在继续。
真相摆在面前,宋枝枝彻底慌了,情绪激动之下声音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尖锐,刺耳。
“你凭什么这么说?”
柳月儿却没理会她的质问,因为一切质问在证据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
身后走出一名抱着孩子的婢女,柳月儿目光温柔的看向牛牛不慌不忙道。
“将军,你离开十里镇后没多久我便怀孕了,这是我们的孩子。”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若柳月儿撒谎,那这准备也太充足了,连孩子都能拿出来做文章。
可若她没撒谎,宋枝枝就坐实了是顶包他人,林景川不就成了笑话?毕竟当初他可是赏赐都不要,拿着军功向陛下求的赐婚。
众人顿时觉得今天这场喜宴比听曲儿看戏还要有意思得多,都纷纷竖起耳朵打算将吃瓜进行到底。
江穗禾觉得心梗,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倒要看看宋枝枝是否真如这女人所说是冒充的。
如果她真是冒充的,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敢把将军府耍得团团转,宋枝枝,好样的!她江穗禾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贱蹄子就能踩在她头上的主。
张氏原本流连在侍卫身上的目光这时也收了回来,专心看向这场闹剧,平日里宋枝枝也没少给她气受,见她墙倒众人推心里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