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还有哪个沈家？自然是沈御史沈括年家。”
闲谈的二人中其中一人直接抢答。
“你说什么？”
看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沈澈，那人又解释道：“沈御史一家被杀了，满门被灭，没有一个活口。”
沈澈身形一晃，王雷连忙扶住他。
等站稳了，沈澈满脸戾气，“胡说八道，沈御史一家活的好好的，你们竟然背地里诅咒他们，你们安得什么心？”
三人被沈澈的脸色怔住了，待反应过来，才讥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诅咒了？全京城人都知道此事，大理寺已经结案了，你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说完，那二人丢下几个铜板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沈澈眼前一黑，一瞬间头晕目眩。
“沈少爷，沈少爷，……”王雷焦急地呼喊。
片刻之后，沈澈双眼恢复清明，看到眼前的王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雷看着近乎疯狂的沈澈，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逃避。
看他这样，沈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突然间冷静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你到医馆找小姐报仇的那晚。”
沈澈不敢相信，“不，不可能。你们说道都是假的，你骗我，是不是？”
王雷衣襟已经拽坏了，可他依然纹丝不动，任由沈澈发泄。
“你说，说啊，说这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们为了让我娶骆云皎，故意说这样的话逼迫我的，是不是？”
“不是。”
可以说别的，但不能侮辱他家小姐。小姐是大好人，不该被侮辱。
沈澈红着眼，“还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骆云皎，为了嫁给我，故意这样造谣，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你去告诉她，做梦！我死也不会娶她！”
“沈少爷，你误会了，小姐从来……”
“我不听，我现在就回家，你们再敢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留下这句话，沈澈一下子冲出去，跑远了。
王雷虽然心有恼火，但想到小姐的嘱托，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沈澈脑海里想出无数个理由，他怎么也不相信爹娘会出事。
他们说沈家被灭门，可他还活着呀，是不是？
这一切一定是假的，是他们弄错了对象，不是他家出事。
一路上，沈澈的眼睛是糊的，他也不知道是风，是雨，还是泪。
只是，当他到御史府，看到上面白幡的一瞬间，他直接倒地了。
“澈儿，澈儿……”
沈澈的倒地引起门口弯腰迎客的人的注意，他神色复杂地狂奔过来。
“阿澈，你还活着？”
沈澈努力睁开眼，眼前模糊的面容，熟悉的声音让他知道此人是他的二叔沈括明。
“二，二叔……”
“阿澈，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
沈括明抱着沈澈嚎啕大哭，久久不能平复。
提前来吊唁的人看到倒地的沈澈顿时惊讶不已，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还活着。
“竟然还有活口？”
“该不会真的是他干的吧？”
“小点儿声，被他听到就不好了，是不是他干的，谁知道呢？”
“我觉得不是他干的，你看他悲痛的样子不似作假。”
另一个人摇摇头，说出不一样的看法，“这个可不好说，沈家出事这么久了，他还活着，为何不露面？怕是心里有鬼。如今，知道沈大人明日出殡，不得不出面的。”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原本觉得沈澈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很可怜，如今，他们脸上只剩下鄙夷。
“沈大人，你这个侄子怎么这么久不露面？既然还活着，怎么不替他爹娘报仇啊？”
“就是啊，他也不小了，换旁人家早就娶妻生子自立门户了。”
“就是，怕是有什么无法告人的秘密吧。”
“……”
众人的议论和话里有话，沈澈是没听出来，不过，抱着他的沈括明脸色却不怎么好。
看着怀中痛哭失声的侄子，他突然不知道什么是真是假。
“我看呐，还得让魏大人重新查查，沈御史死的可真不值啊。”
“就是，好官啊，却没有好下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你们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没错，真是造孽哟！”
“……”
“够了，都别说了！”
这些人的议论就像一把把刀一样刮着他的脸，他实在受不了了。
“我们也是替沈御史……”
“够了，我大哥大嫂尸骨未寒，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儿子的吗？你们那日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有什么证据？”
众人被沈括明这么一怼，有些人张了张嘴，嘀嘀咕咕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你们已经吊唁好了，我替哥嫂谢谢你们。如果尚未，那请回吧，想必大哥大嫂也不想看到诋毁他们儿子的人去吊唁他们。”
沈括明话说到这份上，再也没有人敢议论什么了，他们互相看了看，朝沈括明抱拳，“沈大人请节哀。”
之后，一群人走了。
不过，即便是离开，他们依然小声地说着什么，依稀还能听到弑父，顽劣等字眼。
沈括明气没处撒，拖着沈澈就朝屋里走。
胡氏这下也看到了沈澈，脸上顿时露出惊悚的表情。
“夫君，他，他怎么回来了？他……没死？难道，真的如外界传言，你大哥大嫂……”
“闭嘴！”
沈括明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堵住了胡氏即将说出来的话。
胡氏讪讪地嘟囔：“外面都这样说，又不是我瞎说的。”
“好了，能不能别添乱？阿澈是那种人吗？外人胡乱说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说？”
胡氏撇撇嘴，小声道：“他是不是那种人，谁知道呢？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啧啧啧，看不透。”
“你再说，我扇你了。”
胡氏顿时噤声，屁股一扭，“哼！你老沈家各个都好，行了吧！我嘴碎，哼！我看你如何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说完，胡氏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