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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江烛染这一走,就是一年光阴飞逝。

外邦两国合并,果真开始了针对银兰的征战。

因着战事密集,江烛染只能和沈流烨书信往来。

但这一年里,她和兵部各大将领配合的极为密切,近一年光阴,能和被皇都文臣称为“兵痞子”的女人们互道姐妹。

如今这一战,也只是把前太女弄丢的城池从外邦夺了回来。

“她爹的,死了这么多人,也只是夺回个被那个混账玩意儿弄丢的城池。”

江烛染坐在将军营帐里,看着兵马大元帅祁云发疯。

倒也不怪她生气,搁谁给别人收拾烂摊子谁也不高兴。

江烛染也不例外。

但前太女的急功近利的蠢态实在是一般人不能料到的。

她认栽,且在给人收拾烂摊子的行列一干就是一整年。

祁云早就不痛快许久,如今夺回城池,反而更加不痛快,看着江烛染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直接上前道,“王爷,您就不生气?”

“生气,但是毫无用处。”

为了夺回城池,兵队死伤惨重,进城后遍地皆是外邦长相的人,城池里的原本的银兰百姓的下落,便不得深想。

仅仅一年的时间,城池里银兰原有的建筑风格所剩无几,有的是外邦建筑和说着外邦话破口大骂的外邦人。

“元帅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安置这城里的人,至于其他,如今再想已是无用。”

江烛染在这一年里见惯了鲜血铺就的路。

起初尚且带着怜悯与煎熬的心态,日夜所见皆是断壁残垣与染血的残肢,夜不能寐。

但该为这一切负责的不是她,而是皇帝。

从皇帝重文轻武开始,她便该做好有这一日的觉悟。

江烛染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做到自己该做的事,却不能除尽外邦这块儿毒瘤。

城内的人从银兰百姓变为外邦人,祁云这个兵马大元帅深知不能把人赶尽杀绝,却又痛恨这份“不能”。

她想借着江烛染的口来灭掉满城异族,却不料江烛染自始至终淡定如常。

“祁元帅,杀满城,易落人口舌,但送回皇都,却有数不清的用处。”

江烛染开口道。

祁云看向江烛染,“倘若把人送去皇都,押送这些人的任务,怕是要交给王爷了。”

营帐里能在皇都和战场来回跑的,就只有江烛染这个押送粮草专业户了。

押人和押粮草,本质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押人回去,在路上容易惹乱子。

所以很多征战沙场的人宁愿把俘虏屠尽,也不愿意费时费力的把俘虏押送回皇都做奴隶。

但是留在营地,这群俘虏又不能为我所用,棘手得很。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是没人愿意干的,江烛染却轻易答应下来,实在让祁云纳闷。

在她眼里,江烛染向来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却不知道江烛染是借着押送俘虏回去的借口,回皇都看看沈流烨。

各营帐将领为了处理俘虏的事争论一番,最终还是按照江烛染的设想,把人送去皇都。

时经多月,江烛染带着一大队人回到皇都。

从城池带来的俘虏送去了皇都牢狱,江烛染先去了皇宫复命,然后马不停蹄的回了王府。

拂霜跟着江烛染奔波这一年,看见王府大门口的石狮子都有种亲切的感觉,顿时热泪盈眶。

守门的侍卫瞧见来的人,连忙进去禀报,王府的正门打开,迎着这间宅子的主人回来。

江烛染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脚下的步子加快,三步合作两步进了王府。

沈流烨正从屋子里穿针引线,听见枳夏进来传报,“主子,前院儿来了消息说王爷回来啦。”

枳夏少有这么不讲规矩跑进来的时候,但沈流烨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听见枳夏的话,脑海里想起江烛染走前说的那句“会早回来”。

如今都一年了。

若不是每月还能传来一封书信,沈流烨都以为江烛染出了什么意外。

花园拱门外,江烛染走进来就看见快步跑出来的沈流烨。

“妻主。”

一别就是四季,江烛染与一年前相比黑了些,也瘦了些。

沈流烨看着人走到面前,抓紧江烛染的手,虽说来往的信里皆是报喜不报忧,但想也知道,一路上没少受罪。

更何况战事紧急,江烛染所行路上又少不了遇到流民,又少不得遇到一番周全。

江澄钰迈着小短腿往前走,看见自己爹爹和别人说话,还特意凑上去瞧瞧。

屏宣弯腰抓着江澄钰,生怕人一不小心趴到地上。

江烛染看见插到中间的小不点儿,扬眉道“这小子确实像你,够漂亮。”

一年多不见,江澄钰一张小脸儿长得圆嘟嘟的,大眼睛盯着江烛染看,嘴里还“阿巴阿巴”的。

江澄钰伸手抓向他爹,看样子像是要抱抱。

江烛染先一步把人抱起来,和江澄钰大眼对小眼。

沈流烨时隔一年见到江烛染的复杂心情被突然插进来的小不点儿打断了,笑着捏了捏他的手,“钰儿,叫娘亲。”

江澄钰“啊啊”两下,然后很配合的吐出个类似“娘”的发音。

江烛染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个琉璃手串,放到江澄钰面前。

小孩儿看见亮晶晶的东西就好奇,更何况那琉璃珠子在阳光下散着光,看着很有意思。

江澄钰伸手就要拿,然后眼巴巴瞧着那琉璃手串跑到了他爹爹的手上。

“妻主?”

沈流烨还以为这是江烛染带给儿子的礼物,结果直接跑到了他的手腕上。

江烛染笑了笑,“这东西看着还不错,你留着玩吧。”

江澄钰看看手串,又看看他娘,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江烛染的胳膊,然后伸手找他爹抱。

“幸好钰儿还不大,若是他知道他娘亲这么应付他,怕不是要闹了。”

沈流烨伸手接过江澄钰,看着小孩儿安安静静摆弄他手上新戴的琉璃珠子,和江烛染一同回了揽芳阁。

“钰儿如今和你一同宿在寝殿里?”

江烛染问着,侧头看向沈流烨。

沈流烨只当江烛染是闲聊,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点头答“是”。

小孩儿正是粘着爹的时候。

江烛染轻声道,“这几日,夜里让枳夏他们带着钰儿去偏殿休息吧。”

江澄钰对琉璃珠子的兴趣还没降下去,也丝毫不知道,他被他娘亲搬离了爹爹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