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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

谢绥转身往外走。

身形颓然。

负责他安危的暗卫刚想靠近,就被他抬手遣退。

他一个人,在寂寥的夜色宫道中,往承华殿走。

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一帧帧浮现。

他和司沅,还有已故的建成帝,三人之间,其实有着半辈子的恩怨纠缠。

他出身的谢家代代武将,是战功卓越的功勋世家。

东陵早期,是在马背上征伐的国家。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战无不胜的谢老将军,在一次以少敌多的极端大战中,拼死救了建成帝的父亲一命。

他父亲谢老将军大难不死,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建成帝的父亲为感念他的救命恩情,就下旨将他封为了东陵国唯一的一个异姓王。

自此,谢家也算成了皇亲贵胄。

因这层恩情在,再加上谢老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小时候的谢绥,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养在宫中。

和小时候的建成帝成了好兄弟。

后来,他们都渐渐长大。

双方的父亲逐渐年迈。

建成帝接任了皇位,成了东陵新一任的新皇。

谢绥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沿袭谢家异姓王的封位和保家卫国的重任。

再后来,年岁相仿的建成帝和谢绥都到了议亲的年纪。

司沅出身皇城四大世家,又是司氏一族的嫡长女,和谢绥家世相当门当户对,

若无意外,她会是谢绥的未婚妻。

将来谢家的主母。

只是命运弄人。

在议亲的那段时间,司沅恰巧被召去了皇宫。

又那么不凑巧的被建成帝看见。

司家的嫡长女,姝色无双,貌绝东陵。

建成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她有了意。

还不到傍晚,封后圣旨就被送到了司家。

那个时候,司沅还没见过谢绥,

可早在前一年,谢绥就见到了司沅。

所以司沅对谢绥这个素未谋面的议亲对象没什么感情,

可谢绥对司沅,却是早已倾心。

封后圣旨已下,皇命难违。

司家为了不忤逆圣意,也为了家族荣耀,中断了和谢家的议亲,将司沅送进了皇宫。

当时还在战场的谢绥得知此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战事。

闯入皇宫,和建成帝公然对峙。

无人知道,那个雨雪交加的夜晚,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天一亮,谢绥就上交了大半兵符,卸下护国大将军的身份,举家迁出了皇城。

去了东边距离皇城最远的边境。

从此和皇室老死不相往来。

昔年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的两个好兄弟,因一个女人,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此事一出,有人嗟叹,有人唏嘘。

有人说,他们是因情反目。

也有人说,是因为谢绥掌控着东陵国所有的兵符,手中权势太大,功高盖主,危及了皇权地位。

这才借着立后一事,削了他的权。

但其中真真假假,无从得知。

知道内里真相的,也就是当年的两位当事人。

从过往中回神。

谢绥站在宫道拐角处。

回头看着隐于夜色中的霁芳宫,伫立良久。

此时的霁芳宫内。

灯火重燃。

殿内一片明亮。

司沅站在门口,身形单薄地仰头望着空中的弯月。

因今晚谢绥提及了太多次‘他’,过去深埋尘埃的记忆,破土重出。

现在想来,当年那场堪称笑话的两男争一女事件,放在现在,也可笑的很。

抛却其他的不说,她和谢绥议亲在前,这是事实。

只是这场议亲还没定下结果,皇宫的立后圣旨就进了司家。

当年的她别无选择,整个司家也别无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是她和故去的夫君愧对谢绥。

谢绥去了东部边境后,建成帝曾多次派人去他的属地,召他回宫。

但谢绥一次都没有来过。

数年后,建成帝也曾微服一路来到东部,谢绥也没有见他。

两个一起长大的至交,在当年那一别后,从此彻底天人两隔,此生不复相见。

第二天。

谢绥让虞听晚去霁芳宫的旨意在正午传到了阳淮殿。

听到消息,虞听晚立刻放下还没做完的香囊,起身就往外走。

由于动作太急,走到门口时,险些撞到谢临珩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谢临珩及时扶住她的腰,稳住了她身形。

“这么着急,想去哪?”

虞听晚往后退了一步。

谢临珩的手从她腰上脱离。

她缓了缓气息,说:“去霁芳宫。”

说话间,她抬头看他,问:“皇兄怎么来了?”

谢临珩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面上。

几秒后,才说:

“来看看香囊做的怎么样了。”

“快做完了。”她说:“大约明天,就可以了。”

谢临珩“嗯”了声。

没说别的。

侧身,让出路。

“去吧。”

虞听晚轻点了点头。

越过他,一步不停,往霁芳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