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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她赶着马车到了别院,出乎意料的徐早已经早早到了,换上衣服已经动工了。

昨天收工之时,水井已经挖出了八丈有余,井底已经泛出一点点潮气。

“如果顺利的话,今日便可以出水了。”

“好,我帮你。”姜沐夏挽起袖子,从地上捡起一支干净的树枝,把辫子挽了个髻。

徐早信誓旦旦重重点了点头,顺着井架下到井底,开始一天的劳作。

第一趟土拉上来时,天气才大亮,福子和周越带着孩子们从县里跑过来。

姜沐桃驾上马车到村里的水井处拉水,准备早饭。

等她赶着车回来时,姜沐夏站在枣树下摘菜,发现马车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妇人。

她眉头紧皱,这个周槐花安生了这么多天,今日怎么又跳出来蹦跶?

等马车驶进来,她抢先一步要把大门关上。

“哎,等等。大侄女,我有事找你。”周槐花见她关门,气不打一处来,因有事相求,她只好忍着,强挤出一丝笑意,大声唤住了要关门的姜沐夏。

“咱们之间没有话可说,你怕是找错人了。”姜沐夏沉着脸,一点面子不给她。

“瞧你这话说得,走到天边咱们也是一家人。”周槐花讪笑着,“你奶奶在县里好吧?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吧?这样,明儿个你回村把你奶奶带上。好久没见她好人家了,真是有些想她。”周槐花假惺惺地说道,目光还不忘偷偷瞟姜沐夏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脸上尽是不耐烦,她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暗想,看来这死丫头没打算让老太婆回来,她得想个法子,不然家里可真要揭不开锅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打她出现在别院门口之时,姜沐夏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她怎么可能把齐氏放回来继续给她们一家子做妈奴仆。

她冷笑道:“打消你的念头,奶奶不会回来,如果你们还想要其他东西,我要见到老爷子。我长了嘴,会亲口跟他说。”

她早早就下定了决心,齐氏不会让她再回到这个村子。至于姜令夜,最多按月支付他一定量的粮食,其他的一概没有。

“老爷子生病了,他出不了门,所以派我过来。我们不要钱粮,只想着让你奶奶回家。一家人,老这么分着,不是个事,你说呢?”

“是啊,确实不合适,不如这样。”姜沐夏望着周槐花的眼睛,定定地说道:“你让老爷子同奶奶和离,我替奶奶保证,她绝对不会纠缠老爷子。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周槐花脸一沉,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死丫头还没有断了和离这个念头。

她板起脸来,以长辈的架势想要教训姜沐夏。

姜沐夏一抬手,拦住了她要出口的话,“就知道你不肯。老爷子病了,我还好着,走,我跟你回家,把话同他说明白了,以后各不相欠。”

周槐花气得,再也装不下去,指着姜沐夏的鼻子大骂起来,“你,你还真是不孝。老爷子病得下不了地,你还要上门逼他和离,你还有没有心?”

院里的人都往她们这个方向看来,周越大声问道:“姜姐姐,需要帮忙吗?”

姜沐夏摆摆手,一个周槐花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周槐花听到声音,这才想起往院里瞅,姜沐夏比她高出一头,径直站到她面前,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这样一个恶人。万一她们都不在别院,她翻墙进来,往井里面下点东西,就麻烦了。

周槐花只看到几个男人在挖着什么,具体是要挖什么?她的确是没有看出来。

“要么我跟你回家找老爷子说清楚,要么你快离开这儿,想让奶奶回家,你们想也别想,不可能。”姜沐夏目光冷峻,态度之坚决,不容周槐花有丝毫反驳。

周槐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权衡利弊后,点了点头。

这个丫头心又硬又狠,如果不按她的意思办,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转过身往家里走去,姜沐夏转身往院里喊了声,“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便跟在周槐花的身后,慢慢往村里走去。

早上经过清水河时,她就发现河里的水已经干涸,河岸的麦田浇灌过的黑绿黑绿的,还有一些眼瞅着即黄又发蔫。

不出半个月,这些麦子便会干涸而死,今年收成不是减产的问题,颗粒无收便会变为现实。

姜沐夏往村里走着,一路上看来,村民们要么驾着牛车,要么手提肩担,都在想法子抢救自家麦苗。

来到姜家,东厢房三间房的大门大开,姜玉常父子坐在门口,看到她眼中生出的怒火恨不能把她烧尽。

姜沐夏冷笑,如果父亲和二大爷在家,早早赶到地里担水浇麦苗去了。

这两父子,竟懒到如此程度,十几亩田地交到他们手里,到晚卖得一分不剩,可真是姜令夜的好儿子,好孙子。

姜沐夏瞅也懒得瞅他们一眼,抬脚径直去了堂屋。

堂屋的门帘早已撤下,屋门虚掩着,不时从里面传来闷闷的咳嗽声,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看来,姜令夜真得生病了。

周槐花又卖起惨来,“沐夏呀,你不知道。你爷爷病了好几天了。如果不是眼瞅着病重了,我真不愿意跑去找你。家里花光了银钱为他看病,如今,真是一点办法也没了。”说着,还不忙假惺惺地掏出帕子擦拭眼角。

姜沐夏没功夫同她闲扯,推门走进去。

她走进里间,扑面一股熏人的臭味直冲天灵盖,她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开窗通风,气味这样大,他怎么受的了?”

“哎呦,丫头,你真是冤枉我们了,白日里是打开的。你爷爷非说冷的厉害,这不我们又拗不过他,这才关上的呀!”

“郎中怎么说?”姜令夜嗓子里发出一阵一阵呼呼啦啦的声音,听着呼吸不畅。

“也没大病,只是伤心加上受了风,伤了心神,才越来越重……”周槐花抬眼看看她,递给姜令夜一个眼神。

她的一切小动作被姜沐夏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心中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