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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沐夏与福子跟了小半天,探知平洛住在城东葫芦巷一间临街的破房子里。

福子跟街里的邻居打听到,这个人住在巷子里已经三年了。平时无所事事,去年搭上蒋皮子后,经常好几天都不会回来住。

人家还待意提到平洛每到初九日,除了风雨日,必在家。

初九?是县里集市日,他在家定是在等人。

等的人是谁?她已经猜到了。

“今日初三,还有六天,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姜沐夏心中暗道。

“姜姐姐,有事尽管跟我说。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太脏了。”福子眼光瞥向前头的巷子,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哆嗦。

“没事,我不怕。”姜沐夏笑道,“福子,你身手应该不错吧?”

“就,一般吧。”福子不知道她是何意,“是要我对那个胖男人出手吗?”

“不用,他不配。不过,等初九你还得陪我来一趟。”姜沐夏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抓住方兰香的把柄,把她赶出姜家,才能毫无顾虑地收拾她们。

食肆酒水已经见底,申时中一辆马车停在了食肆门口,两个男人拴好马,掀帘走了进来。

姜沐桃在擦拭柜台,见进来两位陌生男人,警惕地问道:“已经打烊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其中一位瘦高清俊少年笑着道:“我们是酒坊的,来送酒的。”

“噢。”姜沐桃松了口气,指着后院道:”你们把酒放到后厨吧。“

少年清脆地应了一声,招呼随从开始搬酒。

“怀四?”姜沐夏从酒馆出来,正好见到卸车的两位送酒人,“你还真的去了酒坊?”

“姜姑娘。”怀四不好意思的笑笑,“昨天多有得罪,你可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无防。”姜沐夏大气地挥手,“你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通过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花得才会理直气壮。”

“对。”怀四傻笑道:“我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以前我没听她的。”

姜沐夏‘噗嗤’一笑,“是不是被揍了一顿才开窍了。”

怀四傻笑着抱着酒坛子进去了。

酒坛子卸完,少年找借口把姜沐夏拉到角落里,小声问道:“那个身着蓝衣好看的小姑娘是谁呀?”

“我妹妹。”姜沐夏狐疑地看着他,这孩子打听妹妹做什么。

“怪不得。”少年微笑道:“跟沐夏姐一样好看。”

姜沐夏白他一眼,警告他道:“周越,我可警告你。我妹妹性子温和,你胆敢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周越没有接话,眼光瞟向姜沐桃,这个女孩子跟他梦中的人好像。

“姐,我们回去了,你跟成子叔算账。”周越招呼怀四,快快地离开了食肆。

姜沐夏无奈地摇头,这孩子性子太跳脱,经历的太少。

……

十月初四,辰时末,大家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之时,听到食肆的大门被拍得‘哐哐’直响。

“孩子爹,你去看看是谁?别是有什么事?”路朝云催着姜玉舟到前面查看。

姜沐夏把手中铲子递给李吉意,“娘,我去吧。”

姜沐夏来到内堂,抽出门闩,大门‘呼啦’打开,门帘里站着一个冻得缩成一团的姑娘。

门一开,姑娘就挤了进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姜沐夏看到在自己身边搓着手的紫衣姑娘,正是姜红杏。

姜沐夏探头往外看了看,确认只来了她一个人。

“红杏,你怎么来了?”姜沐夏道:“大冷天的,不在家待着,乱跑什么。”

“姐。”姜红杏小嘴一瘪,委屈地道:“你们不在家,我一个人好没意思。爷爷天天给我安排事做,你看我的手,都裂口子了。”

她伸出手让姜沐夏看,只在大拇指肚上看到一点点小小的裂口。

这点小伤,也好意思说出来。

姜沐夏心中鄙夷,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爷爷真不会心疼人。不过,你来这儿,跟他们说了没有。爷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独自跑出来,他还以为你不想干活才跑出来。”姜沐夏试探一下,她是得了姜令夜的吩咐,让她前来打探她们一家在这儿处境,还是她从平洛那里得知她的情况,前来打秋风的。

“那个,我……。”姜红杏支支吾吾,小声道:“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听人说食肆里建了火墙,很暖和。我就偷跑出来了,姐,家里太冷了。”

她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姜沐夏看着她装可怜的样子,忍着心头的恶心,笑道:“红杏,是这样的。食肆是徐家主的,让你在这儿做工,我实在做不了主。万一惹他不高兴,我们的差事一个也保不住。”她拉着姜红杏的手坐到了桌子前,给她倒了一杯温茶,“你娘现在怀着孩子,二大爷常在外做工,家里其他人你也清楚,一个都指望不上。你娘,离不开你。等会儿,我安排你吃早饭,吃过饭你就回家去吧。”

姜红杏身在食肆,感觉到了这里环境比家里好过数十倍,她不想离开。

“姐,”姜红杏见她拒绝的干脆,眼泪掉得更欢,“你想想办法,我舍得下力气,我不怕脏,不怕苦,我比桃儿能干,她能干的活儿我能,她干不了的我也能干。你求求家主,让我留下吧。”

“红杏,桃儿在这儿做事,没有工钱的。我还减了工钱,才求家主留下了她。对不起呀,我实在没脸再张口了。”姜沐夏做出无能为力的样子。

把姜红杏招进食肆,她疯了不成。

“这……。”姜红杏听到她减了工钱才把姜沐桃留下,下面的话不好再出口了。

总不能让姜沐夏为了她,也减工钱吧。

并且还不给工钱,她犹豫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那个家冰冷,也没有人情味。吃得是杂合面饼子,清的可以当镜子的稀粥。

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姜红杏心一横,开口道:“姐,我也不要工钱,只要能让我留在这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沐夏眉头紧皱,还真是狗皮膏药,沾了她了。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食肆不缺人,家主那里我没脸再说话了。”姜沐夏脸色一沉,抽出了她的手,“你不是难为我吗?”

“噢,”姜红杏见在她这里没有希望,擦干眼泪,叹了口气,“姐,我不难为你。谁让我苦呢。等回到家爷爷问我,我会如实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