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良注意到了台上的尸首,那些人是丁红延的拜把子兄弟,一个不少全死在了这里,很明显杀他们的人就是顾飞雪。
“顾姑娘消失了好些日子,怎会在此出现?”
顾飞雪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人既然能主动搭话,就证明是失忆前认识。
“到处逛逛,有何不妥吗。”
“并无不妥,只是……”贺良打量着她脚边不远处的尸首,眉头紧锁。
晏濯尘抢过话茬,和颜悦色地打起了感情牌:“只是徐姑娘屡屡提及你,一直在寻你,还托我们,说若是见到你,就让你到冀州寻她。”
徐姑娘……是指徐镜荷吗?
哦是了,副人格占据她身体时,曾在水云剑宗见过徐镜荷,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也很熟。
“人各有志,有缘自会相见。”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冷漠,贺良与晏濯尘相互对视一眼,这贺良虽与顾飞雪没什么交集,但起码清楚顾飞雪和徐镜荷之间,情谊深厚,怎得她突然又不闻不问了……
“顾姑娘,我们就不和你打哑谜了,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杀我,被我反杀了而已。”
贺良和晏濯尘又对视一眼。
“她说的不错,老夫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贺良更诧异了,这顾飞雪凭一己之力灭了蟠龙七怪的六人,丁红延作为老大竟不为所动,甚至表情还有些微妙的惊喜?方才天地变色,也不知是不是和顾飞雪有关……
晏濯尘担心顾飞雪是白浮生弟子的事暴露,还想替她遮掩,立即岔开话题道:“掌门师兄还念着你呢,说何时请你到宗门和门内弟子较量一二,也好让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子知道知道自己的分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九师弟,师兄何时说了这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正事要紧。”贺良并未被绕进去,转而严肃地质问顾飞雪,“顾姑娘,江湖纷争我们不便多管,但这里毕竟归我们水云剑宗管辖,眼下被弄成这样,请顾姑娘给个说法。”
“比如?”
顾飞雪杀心渐起。
“两个选择,其一,出资修缮,其二……”他突然抬手拍了一下晏濯尘的肩膀,笑着提议:“让九师弟替你出资修缮。”
“师兄?”
“反正你们也有些交情,帮她这点小忙也不算什么。”
刚才贺良察觉到了顾飞雪的眼里有杀意,若在此刻强行起了冲突,只怕那丁红延会在一边捣乱,倒不如先将此事按下不提,看看后续情况如何。
听他这样说,顾飞雪按在剑柄上的手指渐渐放松,没有必要的冲突不起自然最好,况且水云剑宗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她现在还没有把握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眼看顾飞雪就要被他们哄走,丁红延立刻出言打断,“你们这些正派还真是有意思,不是一向最不耻与我们邪魔外道打交道吗?怎得如今却和剑魔白浮生的徒弟走得这般近?”
此言一出,水云剑宗的弟子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什么?白浮生的徒弟?!谁?”
“笨呐,这里除了那丁红延,还有谁?”
“啊?你是说那个比咱们年纪还要小的姑娘?不会吧?”
贺良虽然震惊,但还是要制止手下的弟子嚼舌根,“都闭嘴!还未查清事实的事不许多言!”
那些弟子一听,马上乖乖低下头闭了嘴。
晏濯尘向前走了几步,怒视着丁红延:“姓丁的!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剑魔徒弟,搬弄是非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谁不知道白浮生性情孤僻,他怎么可能会收什么徒弟?”
“呵呵呵,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你们来这里的原因不就是看到了异象吗?当今世上只有白浮生的【御水剑诀】才会令天地变色,这便是最好的证据。在场之人,除了我,就只有这个姓顾的姑娘,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明白了吧……”
丁红延方才就猜测,这顾飞雪的真实身份,水云剑宗的人也许并不知情。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丁红延拍拍额头,作出懊悔状:“哎呀,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啊,那就是老夫错怪你们了,莫怪莫怪……”
贺良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到了顾飞雪身上,换做常人肯定想方设法的证明自己,但她没有,从表情来看,更像是默认了。
“顾姑娘,你有什么想解释的都可以说,水云剑宗定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丁红延不齿道:“得了吧,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善之人,也就你们那个掌门还算明事理一些。”
“我等自问样样逊色于掌门师兄,但也轮不到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头来评判,屡屡口出狂言,辱我宗门上下,简直欺人太甚!”
一言不合,贺良就和那丁红延打了起来。
他们二人势均力敌,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晏濯尘趁着这个机会飞上台跟顾飞雪单独说话。
见他靠近,顾飞雪下意识地做出拔剑的姿势,一脸防备。
“我不是要抓你回去。”
顾飞雪仍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依旧保持着防备状态。
“你放心,你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连掌门师兄都不知道。”他瞄了一眼还在打架的贺良,又悄声道:“趁现在贺师兄还没察觉,你赶紧离开,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你要帮我隐瞒?”
“既然已经瞒过一次,还在乎瞒第二次?快走吧,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来了。”
想要的生活……
顾飞雪一瞬间失了神,但丁红延求助的声音将她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小丫头!只要你救我,我愿意无条件供你差遣!”
“丁红延!快快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去面见掌门师兄!”贺良大喊。
顾飞雪现在急需用人,多一个忠心她跟随她的,就越有希望攻破十绝宗。
她刚要过去,晏濯尘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做傻事!”
“你凭什么管我?放开!”顾飞雪用力挣脱着。
“那种人十恶不赦,你帮他就是在害人!也是在害你自己!你难道想再走一遍白浮生的老路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顾飞雪抬手打了他一掌,但这一掌并未发挥多少实力,他只是被震退几步,毫发未伤。
等他想拦时,顾飞雪已经轻功飞下去,协助丁红延将贺良击退。
“顾姑娘,你??”
水云剑宗的弟子连忙扶住贺良,随即纷纷拔剑剑指二人。
“哈哈哈!有白浮生的徒弟做靠山,贺良,你又能拿我怎样?”
晏濯尘赶来,仍在劝说:“顾飞雪,别再做错事,快过来!”
“我说了,你们不能带他走。”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袒护了他,就意味着助纣为虐,那些被他残害的人,灵魂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顾飞雪确有犹豫,丁红延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小丫头,你莫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欺骗,他们如今知道了你是白浮生的徒弟,定会酷刑伺候,逼你就范!老夫向来只敬枭雄,你师父白浮生乃旷世奇才,只恨他遭人所害,是多少人的遗憾,老夫此生无缘再见……但,今日就算是死,老夫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愿死在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手里!”
丁红延这番话纵然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顾飞雪听了进去。
她清楚,白浮生并不是滥杀无辜的恶人,但人们的成见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是一座大山,多少人盼着他死,盼着他跌入泥潭再也无法起来。
他们站在高处指指点点,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判断,只想借此抒发心中的恶,好满足自己卑劣而又可悲的内心……
这种人也不需要活着,对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飞雪缓缓拔出剑,将剑刃的方向对准了水云剑宗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