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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谱中有记载,佛心血莲乃神医欧阳策耗费毕生心血研制出来的神药,凡习武者服下此物,修炼内功更上一层,普通人服用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

雨停许久,她躲避了城中来往巡逻的队伍,好不容易来到杨府,可这里到处都是兵丁守卫,连厨房里也都是人。

她只得找机会打晕了落单的一个丫鬟,再乔装打扮混进去探听消息。如她所料,临沭县所属的凉州下派来了一名姓刘的官员及大队官兵,一是查案找出真凶,二是新任县太爷上任。

而那位受了惊吓的小妾,此刻正在西厢房休息,她那里倒是没什么守卫,就两个人。

顾飞雪端着一碗汤,药恭恭敬敬走过来,见到那两名守卫有模有样地行礼问候,“劳烦二位大人费心保护,这是我家夫人要喝的汤药,容奴婢进去伺候。”

“汤药?”

“是啊,刘大人看我家夫人魂不守舍,心神恍惚,亲自请了大夫来替我家夫人医治,说是喝两天药精神会好些呢。”

“哎?伺候杨夫人的我记得不是一个年纪大点的妇人吗?怎么是你来?”

“大人好记性,伺候夫人的是杨妈妈,只是她老人家痛风犯了,正叫大夫帮忙诊治呢,便叫我来送药。”

“哦,是这样,年纪大的人是毛病多。”这人听完竟还不打算放行,而且还盯着顾飞雪上下打量,那好色的眼神,顾飞雪恨不得一把刀子扎进去,叫他永远不能乱看。

她攥紧了端盘子的手,咬牙切齿地温柔细语道:“二位大人,我家夫人的病要紧,赶快放我进去伺候吧。”

好在这俩人没再为难她,让开了路,她赶紧端药进去,放下药碗后又赶紧将门关上。

小妾听到声音,这好不容易刚睡下却又被吵醒,脱口便斥责来人,“我都说了不要人伺候!给我滚出去!”

“夫人,您的病要紧,还是喝一点吧……”顾飞雪把汤药放好,等到小妾气冲冲过来要打她时,她一下子抓住了小妾的手腕,反手扼住了小妾的脖子。

“嘘,别出声,”顾飞雪轻声细语地威胁:“我既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地出去,你要是不怕死,就大声喊吧?”

“别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很好,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不会杀你,毕竟咱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说罢那小妾连连点头,顾飞雪满意的笑笑,开门见山:“我问你,杨孝德在黑街买下的佛心血莲放在哪儿?”

“什么黑街……佛心血莲?这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妾噙着泪,浑身发抖,看上去像是真的不知道佛心血莲的事。

“你是他枕边人,你们两个整天如胶似漆,你怎会不知他去过黑街!敢诓瞒我,是不想活了吗?”

小妾急忙解释:“这……我的确不曾去过什么黑街,老爷许久不曾带我出过远门……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黑街。!”

“杨孝德从来最烦舞文弄墨,可他却花了那么多钱修缮书房,难道不是为了藏宝吗?”

提起书房,小妾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她颤颤巍巍地回答:“这书房是在老爷半月前从外面回来之后,让人着手修缮的,他以前从来不买字画的,可偏偏那时候却买回来一堆,有时半夜还请外客进府赏画。”

“外客?是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是个公子打扮的人,老爷不让人靠近,就连我也只是简单打了个照面。”

这就奇怪了,杨孝德德行败坏,怎会有人愿意与之结交,半夜还要一起说体己话呢?这人,究竟是谁……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你放过我吧。”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顾飞雪一击打在她的脖颈,她一下子就晕了,顾飞雪及时扶住她,将她安放回床榻上。

出来后,那两个守卫假模假样的和她嘘寒问暖,甚至还打听起了名字年岁,若非假装肚子疼,真不知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眼下能确定的是,书房里一定有佛心血莲的线索,可那里有人在,就算从屋顶潜入进去,又如何找?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书房外一阵吵嚷,她躲在屋顶上仔细观察,不知为何,那些官兵竟然全撤离了书房,还灭了灯,看情况似乎是新任县令下的命令。

正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附近无人后,顾飞雪以轻功飞过去,她蹲下身拨开瓦片,然后轻松穿过洞口跳了下去。

书房内,大大小小画卷、藏书似乎都没有被动过,如果要藏匿佛心血莲,应该会设计一个机关,而这个机关一定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按照这个逻辑,顾飞雪在字画背面的墙上摸了个遍,还有放画卷的瓷器罐子,灯盏,以及桌面上的文房四宝,可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正翻找之际,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踩着柱子往上跑,双手一扒,身子一翻,正好藏在了房梁上。她本以为,来人是那个新任县令,却没想到竟同她一样,也是个蒙面人。

难道他也是来找佛心血莲的?

顾飞雪躲在房梁上静静观察,只见这黑衣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桌后的太师椅旁,他挪动那把太师椅到正中央位置,然后踩上去,双手捧住了上方悬挂着的四角灯笼,跟着就听见机括运行的声音,书桌下方的一块木板便凸起打开,那似乎是一个暗格。

待那人将里头东西拿出来打开,一朵赤色的莲花显露出来。

佛心血莲!

顾飞雪立即翻身下去,与那黑衣人正面交手起来,这一动手,装了书籍的架子被推倒,藏书散落一地,瓷器也被砸得粉碎,一番争夺已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多时,火把的亮光渐渐靠近这里。

“把东西给我!”

“呵呵,有本事你就来拿。”

岂料,那人突然放出一把香灰,她虽然抬手挡了一部分,但还是被香灰迷了眼睛,扰乱了视线,一个没留意,那黑衣人趁势从窗户逃脱。

为了佛心血莲,这会儿顾飞雪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也从窗户跳了出去,竟没想到这个人轻功极好,才短短十几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来不及多想,比起找回佛心血莲,更棘手的事情近在眼前。此刻一队官兵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弓箭手也迅速到位,她不禁感叹,为了抓自己,这新任县令还真是下了血本。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暗夜杀人的杀手竟会是个姑娘。”人群中一个官服打扮的中年男子闲庭信步向她走来,虽说远远见过一面,但顾飞雪确信他就是刘弗渠。

“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她果然回来了。”巡逻队长徐山跟随在侧。

“因为她的目的不止是杨孝德,还有书房之中藏着的神药——佛心血莲。”

徐山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心询问:“难道刚才咱们在地板机关之中发现的那朵红莲就是佛心血莲?可她是如何知道东西就在书房的?”

刘弗渠镇定自若地笑了下,继续漫不经心地为徐山答疑解惑:“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反常的事,除非他想隐瞒什么,杨孝德并不爱好练字作画,但偏偏吩咐人精心修缮了书房,可见书房之中有他极为重视的东西,这个聪明的杀手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铤而走险回来寻找。事实证明本官的猜测是对的。”

徐山不由衷拍起马屁来:“大人料事如神,属下佩服。”

听到这里,顾飞雪忍不住发笑,徐山见她穷途末路却还笑得出来,顿时拉下脸来,拔出刀指着她呵斥:“县令大人面前,休得放肆!”

“一个自诩聪明的蠢货,和一个只会拍马屁的废物,我为什么不能笑?”

“宵小之徒,别以为老子不敢砍了你!”徐山扬起刀就要砍她的脖子,却在看到她阴冷阴鸷的眼神时愣了神,刀子迟迟没有落下,正巧,刘弗渠也开口制止。

“徐山,先把她押到地牢里,本官要亲自审问。”

被关进牢房后,顾飞雪的手脚全被铁链捆住绑在木桩上,任凭她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而刘弗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昏暗的地牢里,只有刘弗渠和顾飞雪两个人,其他人都被刘弗渠遣散走了,刘弗渠这厮走到摆放着刑具的桌子前,精心挑选着趁手的刑具,他拿起一根鞭子,放在眼前仔细欣赏,而脑子里已经在演练接下来该发生的所有细节。

“比起其他刑具,本官还是觉得这鞭子最妙。”刘弗渠拿着鞭子故意在顾飞雪面前晃,甚至将鞭子贴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打在身上虽然痛苦,但心底却很舒坦,尤其是,那一道道血痕,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杨孝德那个王八蛋比起你,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他啊就是不知收敛,做官,哪是那么容易的?”

顾飞雪像看丧家之犬那样看着他,嗤笑道:“你也一样,得意不了多久的……”

话音未落,一记鞭子狠狠打在了她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火辣辣的疼痛灼烧感迫使她大喊了出来,她浑身的筋脉暴起,下意识想挣脱束缚,但铁链越勒越痛,痛得她越来越虚弱,身上全是汗水。

“怎么样,还要嘴硬吗?”

“区区鞭刑,还奈何不了我。”

“哼哼,任凭你嘴再硬,也硬不过这烧红的铁片。”刘弗渠放下鞭子,转而去一旁的铁炉旁拿起了铁钳。

烧红的铁片抵在她身上,皮肉滋滋作响,痛得她疯狂大叫,被铁链禁锢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扭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恨不得现在就生啖了刘弗渠的肉。

受了一会儿刑,刘弗渠总算停手,“还不打算说么?”

她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汗水不断腌着伤口,嘴唇也已经发白,她不得已服软,颤抖着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我全说……”

“这就对了,早这样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呢?”刘弗渠捻捻嘴角细长的胡子,满意地微笑,他双手背在身后,再问:“说吧,你是受何人指使?你的主子是谁?”

“是,是……”她故意说的很小声,声音小到刘弗渠根本听不见,那厮迫不及待想听清楚答案,主动走上前去,附耳去听。不料,顾飞雪突然发狠,一口咬了他的脸。

这刘弗渠始料未及,忍痛挣开时,右脸脸颊出现一排牙印血痕,他颤抖着手去摸伤口,愤怒不已,大骂着“贱人”又是“啪啪”两下鞭子,看着刘弗渠这副狼狈样,顾飞雪大笑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如何。

那汗水流进伤口,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此刻她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了,只是那张嘴还是不肯服软。

“姓刘的……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我保证……定把你挫骨扬灰……让你生不如死!”

“小贱人,找死!”

当他准备再次挥下鞭子时,不知何人从背后偷袭,一把官刀已明晃晃地插入他的后背,随后这刘弗渠便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顾飞雪看不清来人是谁,加上又累又痛就失去意识昏厥了。

等她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夜里,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山洞,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手上脸上的污垢也被洗掉,而且不远处的火堆上还架着一只烤鸡,看上去味道不错。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闯入她的耳朵,吓得她立即背过手,半蹲着身子,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男人愣住了,端水的手就这么直愣愣地顿在半空中。

“你这样乱动,伤口不疼吗?”男子看了看她的伤处,眉头一皱,瘪了瘪嘴似乎感同身受。

“你是什么人?这是哪儿?刘弗渠呢?”

其实她现在只是有点头昏,昨晚的事她只记得一点点,甚至刘弗渠被杀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一个?”男子见她愣神微微一笑,顺手把水递过去给她,“要不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煎熬了一天一夜,她确实口渴的很,伸手接过去一口喝了个干净,倒也忘了对这个男人设防。

喝完水,不等男子说话,她开口轻声询问:“是你救的我?”

“不然呢。”

“多谢。”

“就这样啊?没了吗?”男子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那多少钱,我尽量,付给你。”

“钱就算了,我还不缺,而且你看上去也不像个有钱的。”

闻言,顾飞雪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此人面容俊秀,银色发冠束着高挑的马尾,一双桃花眼总含着笑,黑色的夜行服紧紧贴着他的身躯,勾勒出他略显清瘦的身材。

许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富少爷在这儿乔装成高手呢。

“既不要钱,那我就帮你杀人……嘶啊……”她刚要使劲,刚愈合一点的伤口又撕裂开,痛得她不得不抓住这男人的手臂。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张口就是要杀人,我可没人要你去杀。你现在只能安心养伤,不能乱动,要不然一个月也难痊愈啊。”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在身,没时间耽搁。”她挣扎着想要起来,那男子看她这般坚持,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

“有什么事还能比养伤更重要?”男子忍不住上去扶了一把。

“跟你没关系……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但不是现在,告辞……”她挣开男子的手,一步一瘸一拐慢慢扶着墙壁马上就要走出山洞。

男子没有拦她,只在她身后平心静气地发问:“那佛心血莲你是打算不要了?”

听到这四个字顾飞雪立即停住脚步,她似乎忘了身上的疼,迅速转身,不可置信地盯着男子,“你怎么知道?难道那个黑衣人是……”

只见男子从身后石头下面掏出来一个木盒子,他看着这盒子,笑意不减:“这东西邪性的很,我是不打算要了,不如送给你做个人情吧。”

她快步走过来,直到亲眼看到了盒子里的佛心血莲,亲手从男子手里接过来,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点笑容。

“看来这东西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湖至宝,谁不想要。”

听到这里,男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摊开手示意道:“现在东西你也拿到了,可以先养伤然后再走了吧。”

她想了一下,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