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因为谢远航出院,谢远河归家。
谢父谢母,就分家的事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谢远辞也被要求参加。
谢母询问谢远江和谢远河二人,是效仿三房分出去单住,还是继续并在一起。
谢远江没多想,直接表态说自己身为长子,肩负重任,理应跟父母一起住。
谢父对于谢远河的态度很满意,谢母没说什么,转头又问谢远河。
谢远河沉默良久,眼见谢父谢母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慢慢开口,“我们分出来。”
谢父一顿,指着他想数落,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母问谢远河,“你可是想清楚了?”
谢远河沉默。
谢母了然地提点,“老三他们刚结婚没什么负担,而且老三干活卖力,他媳妇虽说不擅农活,但能采药治病,小两口劲往一处使,日子不会难捱。”
“可你们不同,平时赚的工分少,又有两个孩子要养活。若不仔细谋算……”
“妈!”谢远河声音冰冷地打断她的话,“我已经决定分家,你就别劝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干活比不上老三,岳家也不如江家。
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不就是分家单过吗?
老三可以,他也必须可以。
谢母见他执意如此,没再多说。
从房里拿出之前就写好的分家书,让他签字。
又在煤油灯下,点出二百二十四块钱。
准备递给谢二嫂时,被谢远河一把接过,塞进了自己口袋。
“老二!”
谢母不赞同的皱眉。
他们家向来都是女人管钱,操持家里。
老二平时从不沾手家务,更不是勤俭持家过日子的性子。
她怕钱一到他手里,就会花没。
到时候整个二房,都要喝西北风。
可面对她谴责的目光,谢远河完全没当回事。
“妈,既然分家,那你就别管我们的事了。”
说完他便起身回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谢二嫂。
谢母看的直叹气,只能叮嘱谢二嫂,“你多看着他点,可别让他把钱给败喽。”
谢二嫂低着头,眼眶红红的说,“他哪会听我的。”
婆婆的意思她明白,无非是觉得他们夫妻干活少赚的工分养不活两个孩子。
若继续并在一起吃,至少两个孩子不会饿肚子。
可谢远河不愿意,她若说多了惹他不高兴,回屋少不得一顿打。
面对这样的丈夫,她又能怎么办呢。
谢母被她这听之任之油盐不进的模样,给气的胸口疼。
“是是是,他不听你的,你也不用规劝他。左右分家了,以后日子好坏都是你们自己的,我也管不了。”
谢二嫂听的眼泪直掉,缩着脖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回了屋。
他们夫妻俩一走,院子再次安静下来,谢远辞淡声询问,“你们找我有事?”
“没事还不能找你了?”谢父没好气的瞥他,“你之前答应给你大哥找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你确定我大哥现在能撇下家里,去公社上班?孩子不用他管?”
谢父心头一顿,指着谢远河的鼻子质问:
“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伙同你媳妇将金宝娘送回娘家,然后将你大哥留在家里看娃,这样你就不用给他找工作了。”
谢远辞眼里温度骤降,他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我机缘得来的工作,我愿意让出来是我的情分,我若不愿意让,你们还能抢?”
谢父气的拍桌,举着烟杆要来敲谢远辞。
被谢远江给拦下。
“爸你冷静点,我觉得老三说的没错,那工作本来就是别人允许给他的。之前因为刘春花搅和,估计老三已经回绝别人了。”
“再说,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安心去公社上班,咱们就别为难老三了。”
谢父愤愤不平,“这是为难吗?他不需要那个工作,可你需要啊。”
谢远辞面无表情的回怼,“他需要我就得让?从小到大,我让给二位哥哥的东西还少吗?”
“你!”谢父给问的哑口无言。
谢远江回想过去那些年,明明他是家中长子,可家里家外全靠老三顶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谢远辞说,“老三你别多想,工作的事随缘就好,就算一直在地里干活也挺好的好,踏实。”
谢远辞轻嗯一声,看向谢母,“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我媳妇要的洗澡间还没砌好,我得回去赶工。”
谢母连忙点出五张大团结递给他,“之前老四的住院费是你媳妇垫的,呐,这是五十块钱,你拿去还给你媳妇。”
“嗯,”谢远辞接过谢母递来的钱,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白眼狼,给弟弟出个医药费怎么了,他竟还有脸要回去。”
“爸!”谢远江不赞成的皱眉,“老四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凶险,能活下来都是三弟妹的功劳。”
“按理来说,咱们不仅要还三弟妹这救急钱,还得准备厚礼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老大说的对,”谢母欣慰点头,“等暖暖回来,我去隔壁谢谢她。”
“有什么好谢的,”谢父冷哼,“若知道她进门会闹的咱们分家,我当初一定不同意老三娶她。”
“够了!”谢母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他,“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说话办事没点长辈应有的样子。”
“哼!”谢父说不过,气的拂袖离开。
小屋里,谢远航半躺在床上,院子里所有的动静被他听在耳里。
所有事情都因他被野猪顶伤引起的,若他没有受伤,家里不会多出五十块钱的花销。
三嫂也不会因为去医院探望他,被大嫂抓住机会进屋偷东西,更不会受委屈闹分家。
如果他没受伤,家里一定还和和睦睦的。
都怪他。
向来顽皮桀骜的少年,在这一刻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若他能像三哥一样强壮,林柱子就害不到他,家里也不会被他牵连。
所以,他必须要强大起来。
谢远辞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谢远航,思想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推开偏房的门,找煤油灯照明。
点亮油灯的那刻,昏黄的灯光将屋子照亮。
屋里摆放着老旧的架子床,坑洼不平的木头桌子,摇晃不平的长凳。
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以前自用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觉得这些远远配不上江暖。
她被父母娇养那么多年,跟了他却一直在受委屈。
回头想想他这个丈夫做的真失败,也难怪她压根没打算留下来。
想起江暖每次提到离开时,那坚决干脆的模样,谢远辞胸口像压了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