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宁二年五月,就在唐王李渊抓紧筹备禅让大典之时,年近十七岁的长孙安明抵达大兴,然而她的第一站却不是夫君李世民的府邸而是唐王李渊所在的武德殿。
“要不是二郎媳妇,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大王。”李渊的侧室万氏拭去了眼角的泪,对长孙安明赞不绝口。自从李渊起兵之后,她们家眷一直呆在晋阳担惊受怕,如今算是苦尽甘来。随行入京的还有李渊的另外二位妾室尹氏和张氏。“按说一早就该接你们来了,可这刚入京不久,千头万绪,事务繁多。现在好了,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安明啊,答应过你舅舅要好好照顾你,也怪我派世民太多差事,让你们夫妻聚少离多,远隔千里。这次回来,得好好让世民给你补偿。”李渊看向了长孙安明,目光若有深意。
“大人,兄长、世民做的都是大事,媳妇这点小事不敢劳烦大人费心。”长孙安明微笑一一给长辈行过礼,自从婚礼那晚李世民匆匆离去奔赴军营,她这个名义上的唐国公府的二儿媳不知度过了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夜。但这一切心绪她不能表露分毫,也不可以让别人有任何指摘之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无忌都是世民的至亲,你们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世子李建成也笑道。长孙安明幼年时和母亲、兄长被异母兄长赶出府,幸得舅舅高士廉抚养,世间人情冷暖的嘴脸让她记忆深刻,使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很快她就嗅出武德殿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今日,他们一家人第一次齐聚武德殿,第一眼却不让她见她的夫君李世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从武德殿出来,长孙无忌不禁露出喜色道:“妹妹,你刚听到唐王说了吗,你才是李家的媳妇,可见那杨家的贵主只是权宜之计。有唐王这个意思,以后你的心就尽管放在肚子里。”长孙安明从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突然听到长孙无忌这样说,用不可捉摸目光盯着他,很久才似笑非笑说了一句:“还是先想着怎么活着吧,兄长。”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锦绣宫阙之下,安知不是一处杀机重重的猎场,只是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