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妃韦氏面露难色,又抬眼望着身旁的萧瑀,接着道:“阴家满门忠烈,此事,我和国舅怎能不放在心中。只是……”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应当知晓,他与李家有掘墓杀子之仇,不顾孝慈免死阴世师那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他是断然不会饶了阴将军的。按照他如今的权势,迟迟没有令人将阴家姐弟一并抓了已经是顾及颜面网开一面了。你可不要节外生枝自作主张。”太子妃言外之意,阴世师免死是绝无可能。
“这些,我知道……”杨暄宁黯然神伤,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命定的结局。那李渊刚刚控制都城,没有什么比当众处死大兴城的守将更能震慑诸军,李渊怎么可能白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更何况,他的儿子就是死在阴将军手里,李家旧宅和祖坟都被他下令毁损,这两件事足以要了阴世师的命。
“可……阴将军所为也是尊了父皇之命,说起来……”她一想到阴家姐弟的恳请,又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生死难料的阴弘睿,从感情上论,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宁儿,太子妃说的都是实情,此事很难有回转的余地。如今李渊与代王关系微妙,此时若代王或你出言令其免死,只会无功而返甚至会导致两方交恶。我等也是有心无力了。”萧瑀终于出来说话,在他看来保住代王与太子妃,保住大隋一脉才是首要。
杨暄宁明白了,此时无论是代王、太子妃、国舅都不能说话,她也本该尽量规避。但终因她许配阴家这一层,尚可出面为保。但也不能因此激怒李渊,这其中分寸拿捏还真是令人棘手,这一切又不能跟阴嬅据实相告。杨暄宁陷入了沉思。
“那……退一步,让阴家姐弟私下里见一见总可以的吧。”杨暄宁想竭力再争取一些时间。
“我听说,阴世师现由李渊的二子李世民羁押,贵主不妨试一试。”萧瑀对杨暄宁所求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多谢国舅。”杨暄宁露出一丝喜色,话音落下便拜辞而去。
大兴宫外廷
“李将军请留步。”李世民刚刚进了延明门,便见一个内侍悄悄立于廊下唤他。
“何事?”他刚刚议完大兴宫内布防之事,正要带人往各处查看。
“奴婢是公主殿的人,奉淮阳公主旨意特在延明门等您。”来人恭敬谨慎,言辞也极为恳切,看起来是有要事。
淮阳公主?这有些出乎李世民的预料。“哦,公主前日送我的贡茶我已收下,请替我向贵主转呈谢意,等改日我再专程觐见。”他想起前日内宫送来的新茶,以为是这件事。
“李将军,奴婢非为贡茶之事在此等您,是淮阳公主特意差奴婢前来请李将军晌午在御苑一叙,同赏牡丹。”
牡丹,这大冬天的赏什么花,按这季节……哪来的牡丹?李世民稍稍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起她曾顾盼神飞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应当奇怪吧。
“即是贵主诚请,我自当从命。你速去回复了吧。”他爽快应允。
“奴婢谢李将军,奴婢这就回去复旨!”内侍见顺利完成了差事,也是如释重负,连忙给李世民行完大礼,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李世民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