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在卫均瑶的脑中一晃而过,尽管她揣着疑惑,这些与她都无关。
她只隐隐担心席玉,怕她会遭害。
身旁的暖炉燃着,气息一阵阵传来,卫均瑶已经觉得有些燥热了,瞧着紧闭的槛窗,又不好打开,只得忍了过去。
不管眼前的纷扰,她开始选色并线。
——
府门外,庆王爷同王府几位世子等候多时,才见一辆低调的车辇缓缓驶来。
在府门前停下后,阿严从旁下来,上前递出了邀帖。
管事们一看是行王的邀帖,忙回身禀报庆王爷。
庆王爷见行王到来,整理了衣饰,上前曲身行礼道:“赵庆协子嗣恭迎行王殿下”,身后的几位世子纷纷曲礼
微微抬眸盯着马车看,身子一直曲着不敢起身。
片刻后阿严上前掀开车帘,司徒行缓缓从车内下来,拂去身上的尘土,却没有理睬眼前的庆王爷。
转身扶住车帘,又一个身影从车内下来。
庆王爷认得他,那日驭马赛时见到过,此人是行王府的门客,席玉先生。
只是区区一个门客,那日在驭马赛上庆王爷就没有上心。
此时却看见行万殿下小心翼翼将他扶下了车,眼神里全是他,便十分吃惊。
席玉身型纤弱,倒确实有些像女子。
他仍是一席白衣,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精致的眉目,不知道全貌长什么样。
听闻他面上有伤不便显出真容,所以极少有人见过他究竟长什么样。。
庆王爷回神,又重复了一遍“恭迎行王殿下光临我庆王府”。
见席玉在他身侧站定,司徒行才转过头淡笑道:“庆王爷不必客气”。
庆王爷和世子们才起身,迎着入了王府。
走入宽大的朱门,席玉便觉得庆王府内的布局不同一般王府。
庭院宽阔,种植好些都不是当即植草,当然若想植被在当季常青,也是可以的,需得熟悉草木之人,花费大量精力财力便可做到。
当初龙啸殿内的十几棵木棉花树,便是费了上林监好大的力气才成功种植出来的。
司徒行一路行来,看着庆王爷府内的布置陈设,用奢靡形容都不为过,眉心便皱了起来。
一个皇亲门府,堪比皇宫内院,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席玉走在他身侧,他环顾整个王爷府,和司徒行的感受是一样的。
路过那方水池,席玉突然停了下来,被池中的吐水金蟾吸引了,便驻步观赏起来。
见他停了下来,司徒行也停下脚步陪着他一同看那池中景。
见行王停下了脚步,庆王爷一行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席玉静静看着池中物,司徒行也不催促,只耐心陪着他。
司徒行对席玉的特别,让庆王爷心生狐疑。
难不成行王有什么特殊癖好?若是这样,那自己的女儿还能和他相看吗?
半日后,席玉才回头说道:“这金蝉水戏是南越名匠袁从的名作,袁从曾经侍奉南越宫廷,想不到他的作品会出现在庆王府内”。
席玉一番话让庆王爷大惊,他说的丝毫不差,原本南越皇宫已经覆灭,知道袁从的已经不多。
一般人只会觉得这水戏十分有趣,很少有人会认出是名匠之作。
司徒行冷笑了下:“庆王府足够华丽,堪比皇宫后院了”
庆王爷尴尬道:“都是祖上积累下来的财产”。
他悄悄看向席玉,除了眉目清秀之外,看不出其他来。
原以为司徒行只是好他的容颜,却不知他确实广闻博识,看来他能得行王的赏识也不奇怪。
看过水戏之后,席玉才移步,他走司徒行才跟上。
一行人入了正厅。
一进门,席玉便看到了在正厅窗口的卫均瑶,略感惊讶。
卫均瑶抬眸时也看到了他,不露神色冲他淡淡笑了下。
席玉看到她手下的绣架,移目便看见了身穿华服,在众王妃中间的卫籽兰。
他略惊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众王妃对行王曲身行礼,那卫籽兰之前在商宫,卫太后宫变时她被关入了诏狱,那日在御书房只见过司徒行戴面罩的模样,他的真身未曾见过,所以不认识。
但当她看到席玉时,神色略变了下,上下打量起来。
席玉意识到她的目光,故意挺起胸,背起手,阔步走了进去。
这是典型男子走路的姿势,卫籽兰就算心中生疑,也不会乱想。
司徒行被请入上座,席玉坐下首处,庆王爷在首座旁侧,旁侧下首是陈夫人的座位。
再往下便是众王妃和世子郡主的座位。
开宴后,乐声起,舞姬涌入正厅翩翩起舞。
庆王爷微笑道:“这是我晏城最着名的乐师和舞姬,我特地命人请了来的”。
“还有技艺的高超的绣娘献技,她的绣功一绝,在都城只怕都不容易见到”。
司徒行看了眼卫均瑶,眼眸略窄,转过头给了席玉一个眼神。
“这些都是特地为行王殿下准备的”。
司徒行似笑非笑道:“庆王爷费心了,如此盛宴,倒叫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
庆王爷受宠若惊,忙起身道:“行王殿下光临王府,是我王府上下的荣幸,怎敢跟行王邀功?”
陈夫人这时说道:“这位瑶绣娘的针法独特,自成一派,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她的大作,若是能入行王殿下的眼,还望行王殿下不要嫌弃”。
——
卫均瑶端坐绣架前,她本就怕热,就极易出汗,此时她的后背全湿透了。
可当众不好脱去外衫,又不能让人移走暖炉,只得咬牙硬挺着。
不出片刻,她的手心都是湿濡一片,握在手中的线染了汗渍,再穿入绣布中。
因满手的汗渍,握起针来都有些打滑,她的动作也变得十分不自然,只得一遍遍用锦帕擦拭手心。
席玉一直在观察卫均瑶,只看到她不断用袖口抹脖颈处,再看她身旁的暖炉,知道她必定燥热得十分难受。
他余光看了卫籽兰,又看了卫均瑶,眼眸中隐过冷色。
席玉故意用手扇了下风,故意问司徒行:“这屋子内人太多,殿下可觉得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