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到天完全黑才回到龙啸殿,进入殿内看见案台上放满了荷花酥。
她有些愣,锦兰上前道:“我的公主,你怎么才回来,皇上等你好久了”。
“这是……”玉息指着眼前满桌的荷花酥问道。
锦兰笑道:“皇上知道你喜欢荷花酥,便命人又做了许多来”。
原来锦兰返回宴会取荷花酥被他看见了,他自然以为是玉息喜欢。
可他此时却不在龙啸殿内,玉息看了一圈,锦兰为难道:“皇上等了你许久不见你回来,那永宁宫差人请了皇上多次,说容妃今日受惊,身体不适,皇上这才过去看看的”。
锦兰怕玉息生气,最后都是压着声音说话的。
谁知玉息却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容妃怀着他的孩子,他关心是应该的,若是为这些事情拈酸吃醋,那日后烦心的事情会多到将自己吞噬。
既来之,则安之。
文若尘曾劝慰她的话,便是这个理。
今日本打算去探望疯娘娘的,可意外遇上了心月公主便改变了计划。
玉息让锦兰取来两个食盒,将这些荷花分装了进去,明日带去看疯娘娘,另一份便送去紫合宫给心月公主。
收拾完毕,玉息擦了擦手,心里起一个念头。
她唤来锦兰说道:“去永宁宫问问皇上什么时候回龙啸殿”。
“公主,你……”锦兰瞪大了眼睛,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转性了?以往她从来不关心皇上的行踪,一直都是皇上上赶子追着她。
锦兰嘴角扬起放也放不下:“是,奴婢这就去”,便笑着跑了出去。
不出一会儿,赵玄大阔步回了龙啸殿,高大的身影在殿内出现时,看见玉息正坐在案几前,沏了茶点了香,像是特意在等他。
心中一喜,坐下后便牵起她受伤的手仔细查看,伤口处擦了药包着纱布,看不出什么。
玉息凝视他,淡淡的,神色冷静。
“皇上可知今日是有人故意让容妃娘娘跌倒的”。
赵玄眼眸微窄,“哦?”
玉息嗅了一下手心,洗过手味道已经极淡了,但还是能闻到一些。
“容妃娘娘坐席的桌角处倒了一滩桂花油,容妃娘娘便是被油渍滑倒的”。
赵玄“嗯”了声,凑到跟前,掀开她的衣领问道:“胸口可还疼?”
玉息推开他的手,“皇上不想知道是什么人想害容妃吗?”
赵玄见她说得认真,手便停下,总觉得她今晚有些不同。
“我今日在兰贵人衣袖上闻到了桂花油的香味,但她的头发上却没有抹桂花油”。
“我想定是她在倒桂花油时,衣袖上沾到了”。
“皇上在御风楼不肯宠幸她是对的,容妃是她亲姐姐,她尚且怀着恶意,想要毁去容妃腹中的胎儿,日后不知道还会弄出多大的祸事”。
赵玄静静看着她,“你从永宁宫将朕唤回,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些?”
玉息不解,这不应该是赵玄最关心的事情吗?
“事关皇上的子嗣,我将我发现的告知皇上,也是为皇上和容妃着想”。
“呵”赵玄冷言道,“你倒是关心她”。
“那是自然,皇上救过我的命,我救皇上孩子的命,也算还了皇上的恩情”。
话音刚落,赵玄眼眸微红,“你是想和朕算清楚?”
“我……”玉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不应该是马上派人去盯紧了卫籽兰,保护好容妃,免得下次再起祸端吗?
可她好像又惹他不高兴了。
玉息叹了口气,他的心思太过复杂,阴晴不定,她猜不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会满意。
算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尽了责还了恩情,她自己坦然便罢了。
“还有一事,玉息想恳请皇上应允”。
赵玄暗下的眼眸略亮了下,“你说,只要朕能做到的便答应你”。
玉息心头暗喜,此事如果顺利,就可以做后面的打算。
“之前皇上问过我喜欢‘瑜’字,还是‘宁’字?”
“我想好了,瑜字贴合我的名字,我喜欢瑜字”。
“望皇上能赐我一个名份”。
赵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想看清她真正的心思。
“你是想摆脱朕?”他眸色深沉,透着寒意。
“恰恰相反,我想永远留在皇上身边,和容妃娘娘一样伺候皇上,为皇上分忧”。
她的话术精湛,说话的水准极高,像极了后宫那些高段位的嫔妃,说的都是帝王最喜欢听的。
她现在这副得体大方的样子,还不如最初赵玄强迫她时,她表现出来的厌恶抗拒来得更让人舒服,那时候的她至少是真实鲜活的。
赵玄想起在御风楼和她的那些缠绵时刻,那时候的她是真心为他哭,为他担心,他以为她终于动心了,那段时间他是欣喜快乐的。
为她他两次差点丢了性命,若能换来她一点点的真心,便也值了。
可她是没有心的,他却一直苦苦在求。
慧妃说过,想要她的心,就是妄想。
她在和他之间筑起一座高高的墙,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攻不破。
她就在跟前却像远在天涯,赵玄一直在追,却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他笑了,笑得可怜。
“既然你想和容妃一样,那么朕就满足你,朕便让礼部准备三阶六礼所需”。
玉息心里舒了口气,但她一旦被册封为商宫嫔妃,此生再想回南越怕是不能了。
心里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人总要往前看。
若是赵玄给了她嫔妃的封号,那她便可以恳求赵玄将失去母亲的心月公主过到她名下,做她的女儿,那这可怜的丫头便也有了依靠。
反正赵玄也不看重这个女儿,想必不会为难。
虽然玉息做她的母亲还是太年轻,但两人命运相似,想来总能惺惺相惜,相依为命。
她的南越人,此生都不可能为北商诞下子嗣,若是身旁有个孩子,与她也是个依靠。
若是心月做她女儿,她必会极其宠爱,不再她受半点委屈。
至于容妃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她做贵妃还是皇后,都与她无关。
她下半生在商宫的谋划都在此了。
她起身道:“多谢皇上”。
赵玄凝视她片刻,眼眸垂下,掩盖心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