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始终以为是容妃没有把赵玄伺候好了,才让赵玄不满离开的。
赵玄的喜好玉息并不十分清楚,这些不过是这些时日她在赵玄身边看到的,其实晚上赵玄都是不穿寝衣,赤身搂着她睡觉的。
不过玉息在衣箱内看到了几件寝衣,全部都是软绸的,所以猜想这是他喜欢的料子。
“他国事繁忙,有时会头疼,需要人替他按一按,有助于他安寝”。
玉息身边看了一眼容妃的纤纤玉指,容妃竟都听到了心里,嘟囔着:“你没骗我?”
“你回去试试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了”。
“你有这么好心?”
玉息下意识捂了下胸口,吸气都觉得疼,“我并非北商人,此生也不可能入北商皇帝的后宫,你与我没什么可争的”。
说完便绕过容妃径直走去,锦兰愣了一小会儿,忙追着上去。
容妃望着玉息离去的背影,心里默记了刚才她说的赵玄的喜好。
玉息心里祈祷,但愿容妃能早点抓住赵玄的心,为她争取摆脱赵玄,摆脱商宫的机会。
和锦兰一同来到太元池,玉息心里被诺大的宫中水域惊呆了。
湖面波光粼粼,站在湖边望不到边际,迎面吹来的清风带着湖水的湿濡。
南越多水,玉息恍惚间回到了自己的国土,不觉心潮微荡,眼尾泛了红。
“你先回去吧,我认得路,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玉息对锦兰说道。
锦兰摇头:“不行,我得跟着公主,不然我躲远点,你看不见就行”。
玉息没有强迫她,让锦兰照顾是赵玄吩咐的,若是她有什么事,锦兰必定难逃责罚,她不想为难宫人,便随了她。
锦兰十分机灵,几下就跑上了层叠假山后,找了个合适地方,她能看见玉息,玉息却看不见她。
玉息仔细观测湖水的流向和此刻的风向,蹲下将手伸入湖水中,她十分专注安静,几缕碎发从纱巾中落下,好一幅抚水美人图。
若有画师在,必然将这幅美人图留存画纸上。
片刻过后玉息抽回手,用过衣裙擦了下手。
玉息目光落在远处太元池边界,肯定湖水是从西南方向流入的,那片水域可以通往外界。
若是潜入湖中,顺着湖水流入的方向,可以逃离商宫。
玉息虽是南越公主,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极擅水性。
幼年时她曾和玉城王子比试潜入水下,结果玉城憋不住冒出了水面,在水上等了许久没见玉息露面,吓得他以为姐姐溺水了,叫来了宫人搭救时,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准备下水时,玉息突然从水下出来了。
她在水中如鱼得水,潜水毫不费力。
这就是她刚才和锦兰说的:若她寻死的话,不会选择投湖,因为她根本死不了。
如今春季,湖水落潮,水流方向往商宫方向,玉息测算了下,等到秋季入冬前,潮水涨,水流会朝着宫外去。
那时候潜入水下,便可以顺流而下逃出商宫。
一定要算好时间,若是入冬湖水会太过冰冷,玉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
有了希望人就有了神采,玉息的眼眸仿佛注入生气,如湖面泛着的波光。
玉息站在湖边,默默看着远处,湖水泛上岸,浸湿了她的绣鞋她也一动不动。
在这里她才感到片刻安静,她不想回龙啸殿,那是个处处禁锢她的牢笼。
不知过了多久,潮水略涨,已经没过她的鞋面,可她仍不曾动过。
突然身后大吼一身:“在那儿别动!”接着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玉息刚想回头看去,胳膊被往后拉扯了一下,整个人站不稳往后跌去,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拉扯中,玉息的面纱掉落,露出出水芙蓉般的容颜。
“玉息公主?”
明显感到搂着自己的身体僵了一下,待玉息站稳,恍然抬头才看到文若尘那副温润的面容。
玉息慌乱离开,忙捡起地上的面纱重新遮上面容。
可她脖颈处的伤已经落入文若成的眼中,他的眼眸隐过一丝伤痛。
文若尘深吸一口气道:“公主,万事总有解决之道,万不可走上不归路”。
看文若尘认真说教的样子,玉息觉得好笑,他大概和锦兰一样以为她要投湖。
“文大人,我没有想不开”。
文若尘疑惑地眨眨眼睛,刚才看她几乎站到了水里,“那你刚才是?”
“南越多水,我只是想起了故土,看湖水出神,忘了潮水涨了”。
“哦哦,没错,南越多河道,南越人多擅水,是我多虑了”文若尘搓着手心附和道。
玉息低头抿嘴轻笑,刚才她背对着他还戴着面纱,文若尘根本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现在这样说不过顺着她的话,让她宽心罢了。
“还是要多谢大人相救”。
“医者父母心,心病亦是病,公主……“文若尘按了下手背,想起那日赵玄对他说的话,他是君王,一言九鼎,他怎敢对公主界越。
想说的话便吞了回去,垂下眼眸却看见玉息湿透了的绣鞋。
“公主,可有带干净的鞋袜?”
玉息来的时候哪有想到自己会湿水,摇了摇头。
文若尘顿了一下,便从自己衣袍内侧撕下了两片白布,捏在手心刚递上前,却停住了手。
女子的玉足岂是男人可看的?
正犹豫不决,见到锦兰急匆匆从假山后奔跑而来,待她到跟前就顺手递给了她。
“公主等下脱了湿的鞋袜,用干燥的布包裹足部再穿鞋”。
“足乃百穴之所,切不可穿湿的鞋袜,一旦受凉邪气就会侵体”。
玉息谢过文若尘后,文若尘便离开了太元池。
他走入假山群便停了下来,侧身隐在山后往太元池望去,锦兰正在伺候玉息换鞋袜。
印着太元池的水晕,一双玉足光洁莹润,文若尘却下意识撇开了眼,他不敢看。
再抬眸时,主仆二人已经离去,太元池边空无一人,文若尘失落地站了许久。
明知自己是妄想,却忍不住,赵玄不许他去后宫就诊,他就再未见过玉息。
幸好今日来太元池旁的林子里找一味药,这才幸得再遇到她,可她掉落面纱露出满身的伤痕,让他心像刺了一般。
他能助她脱离这苦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