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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江家马车上,抓住凶手的几人丝毫没有喜悦。反而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仿佛无尽的阴霾挥之不去。

“如果方毅没有撒谎,那就证明还有一个人在唐婉婉死的当天对其进行了暴力殴打。”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唐婉婉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三层的厢房里呢?丰宁,直接去万嫣阁。”

“是,少爷。”

万嫣阁门口,老鸨的招牌笑容凝固在脸上。

“小侯爷呀,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短短几天里,我这生意直线下降。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要关门的啦。”

“我想问问,前天订厢房的时候,阁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哦?当天你本该派在三楼的值班小厮,因为肚子疼,临时让一个混进来的外人替他看守,从而发生了人命。按照大虞律令,你作为老板,这难道不是管理上出现了重大疏忽,我完全有理由禀报大理寺,关门整顿你几天。你说这算不算雪上加霜?”

老鸨现在听不得“关门”二字。

崔思昂趁机在旁边添油加醋刺激她。“我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叫什么来着,极乐坊。那里面的姑娘啊,一个比一个水灵。说不定盛京城第一青楼名号要让给极乐坊喽!”

老鸨吞吞吐吐半天,最终还是臣服于权贵们的威胁。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贺小将军订厢房那天,唐婉婉找过我,说想去月池里提前等待伺候。我们这都是客人来了,再点姑娘进来,断没有姑娘进来,再等客人来的道理。可是那唐婉婉给了我一大笔金子,说自己跟贺小将军早已两情相悦。如果惹她生气,让贺小将军知道了绝对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真是个见财起意的老东西。”

“我寻思,唐婉婉是我们这儿头牌,不知多少男人爱慕追求她。说不定真得跟贺小将军私定终身了,所以待丫鬟们收拾好三层的厢房后,我就将唐婉婉放进了月池等候。”

江问清“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张精致的八仙方桌瞬间裂开。

吓得老鸨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得脸上的白粉都花了,样子颇为滑稽。“你们问的我可都说了呀。饶命啊~饶命啊~”

“现在只剩查清楚唐婉婉身上的伤从哪里来了。究竟是方毅在撒谎,还是另有其人参与?”

柳梦瑶眼尖,看见俊俏的小公子又来了,一步三扭地缠在李弦玉身上。可能今日涂的香粉味道太过浓烈,呛得她胃里有些不舒服。吓得柳梦瑶赶紧嘘寒问暖:“小公子,我立马叫人给您做些清凉爽口的甜品,缓缓您那呕吐劲。”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趟厨房找点东西吃。”

不愧是万嫣阁,连厨房都装修大气上档次,珍贵食材比比皆是,厨师们飞舞着铲子,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李弦玉转了一圈后拿了个干净的苹果,疑惑地问向旁边的厨子。

“怎么没看到张金山?”

“他请假了。”

“清楚原因吗?”

“不清楚,张金山就是一个怪胎,经常三天两头请假找不到人。”

或许,照顾他那生病的女儿吧。

“前天张金山来了吗?”

“来了,该他排班他请假休息,不该排班晚上却来了。这次只待了半个时辰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们也不敢细问,毕竟人家以前是走镖的,谁敢招惹他呀。”

“张金山是来后厨拿东西的?”

“在后厨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拿。上次跟唐婉婉发生冲突后,老鸨让我们随时盯着他,不准再拿菜刀出门。那天晚上客人特别多,我见他来这里还打趣地说了一声帮帮忙,结果人家理都不带理我,直接走了。”

“好,谢谢。”李弦玉心中了然。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其余人都已经回三层休息,沈桥舟在一层等着接应。

“找了一个苹果吃,顺便打听一下后厨的情况。”

月池厢房里。

“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不应该出现的地点里,却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那个人就是张金山。”

“说说你的怀疑。”

“瑛娘恨唐婉婉,所以给她下泻药。方毅恨唐婉婉,所以捅了她一刀,只有张金山毫无动作,你们不觉得这点很奇怪吗?明明属张金山的恨意最强烈,其他人起码都活得好好的,他女儿却因为唐婉婉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张金山曾经来过这个房间。”

所到之处必将留下痕迹,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犯罪。

“李弦玉,你若不吃你的苹果,就把苹果给爷吃。”

折腾一大圈,方毅只承认自己捅了刀。厨子张金山明明有重大作案嫌疑,可是又死活找不到证据。贺大将军即将回盛京,若这案子查得不清不楚,贺子霖仍旧洗脱不了身上的嫌疑。

一股脑儿的问题让江问清头疼不已,也就没看见李弦玉扔向他的苹果。可怜的苹果在他俩不默契的配合下,优雅地从天上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上轱辘了几圈,碎了。

“一个苹果你都扔不好,全都是没用的废物。”

突如其来的责骂使得李弦玉心里的委屈喷涌而发。方毅说的对,有利用价值时把你当个人,没有利用价值后一脚把你踢开。

她没有反驳,而是默不作声地蹲下收拾苹果渣。江问清感觉自己说话太过分了,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不知道怎么哄人开心。

沈桥舟看出尴尬的气氛,过来帮李弦玉一起清理残渣。

“怎么这么油?”

“油?”

李弦玉听闻沈桥舟的话,把苹果滚过的痕迹都摸索了一遍,果然在桌子最里面发现了黏黏糊糊的油迹。

丫鬟们都是常年打扫厢房卫生的老手,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错误。预定厢房的贵人们锦衣绸缎,身上更是一丁点灰尘都没有。

唐婉婉是舞女,方毅是书生。

心里愧疚的小侯爷听到对话后,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能找个地方扔出去发泄一番了。

“走吧,张金山家。这次看看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金山家就在在东市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等江问清他们赶到时,那斑驳掉渣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白色的丧幡。

崔思昂询问住在门口的街坊邻居。

“这张金山家发生了什么事?”

“婆娘死啦!说来这张金山也是可怜人。闺女头两天因病去世,这婆娘禁受不住打击,一口淤血没有吐出来,硬撑了几天没撑住,也跟着一块去了。”

旁边一个花袄的老妪搭腔:“那闺女是婆娘难产生下来的,晚来得子,宝贝得紧。谁知道短短几天双双撒手人寰了,只留下这么一个糙汉子,日子可怎么过呦~”

风吹动一缕缕烛烟,也吹起地上白花花的纸钱。张金山跪在灵堂里,曾经宽阔挺拔的脊梁一时显得尤为落寞。那一瞬间,本来质问的话语成了四方的沉默,凝聚成一团巨大的怜悯,重重的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上。

江问清等人默默地拿起一炷香为亡者悼念。祭拜完后,沈桥舟将满是油污的衣物找了出来,李弦玉闻后确定跟万嫣阁三层地板上的油渍一模一样。

“别费力气了,是我干的。”张金山缓缓起身接过衣物,生怕此等污浊脏了他人的手。

“这个女人害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说说吧,你那天都干了什么?”

“唐婉婉把我们一家子当猴耍,结果女儿病情复发,生命垂危。孩子她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也跟着一起去了。”

张金山语气哽咽,很难想象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得泣不成声。

“案发当天虽不该我排班,但是我又回了万嫣阁。我准备去后厨拿菜刀找她拼命。厨房向来人多嘈杂,根本不好下手。所以我就空手去了唐婉婉的房间,可惜她并不在。我又打听到这个女人上了三层,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众人心里都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这么巧吧~

“嘿,那个女人跟狗一样,腹部捂着一把刀就往外爬。你们看看她到底伤害了多少人,是个人都想杀她!她看见我想求救,求我救救她。当初我跪下求她救救我女儿时,她那副丑恶的嘴脸呢!我一脚就给她踢回房间了。她身上的伤是我打的,这是老天爷赐予我的机会啊。”

“唐婉婉有罪应该上报衙门,交于官府处置。你又凭什么自诩正义的代表来审判他人生死。”

“我早年走镖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金盆洗手后,又帮唐婉婉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天道有轮回,或许这就是我张金山的报应吧。”

“再有什么话,去大理寺里说吧。”

张金山老泪纵横,紧紧抱起两个牌位,跟着崔思昂和沈桥舟一步一蹒跚地往大理寺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