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撤军?!”
“就凭这个。”
赵云从那人手中接过那件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书信,打开观看了起来。
还真是刘备的亲笔手书!
只是赵云很不明白,刘备为什么要他突然撤军。
他明明和魏军打的有来有回,让他们没有向前推进半步啊!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也疑点重重。但向来听话惯了的赵云认为一定是主公和军师有什么高见,于是他便不声不响,不痛不痒的走人了。
望着赵云拉走的部队,宋江满意的笑了。
……
姜维和杨陵都很诧异。
明明是一场难分胜负的战役,赵云为什么会突然就撤军了呢?
姜维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杨陵催促着出兵了。
毕竟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要营救洛阳的危机。
姜维骑着骏马,不自觉的回头看向天边灰蒙蒙的云。
莫名其妙间,他似乎感觉这灰蒙蒙的天空,正映衬着自己伸手不见五指的未来。
……
夜末,晨曦初上。
“来者何人?”
城楼上的魏军高声喝问。
“天水,姜伯约!”
“姜伯约?是那个反贼姜维吗?”
“我是姜维,但我不明白你嘴里的反贼是什么意思?”
“哦呵呵,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姜维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城上顿时箭矢如蝗。
“别射,别射!我们是友军,友军啊!”
杨陵上蹿下跳,一边用枪尖拨落着城上飞下的箭矢,一边大声呐喊道。
“你是什么人?!”
城上主指挥的将领呐喊道。
“我是南安太守杨陵,功臣杨阜的族弟啊!”
杨阜?
没听说过!
守备将领在心里低低咒骂了几句。
妈的!
那么多官老爷,他哪能一一都记得住啊?
我管你是真的功臣之后还是假的功臣之后呢。
反正你和反贼姜维在一起。
那你肯定也不是啥好鸟。
先杀了再说!
当下,守备军士也不管他究竟是杨陵还是“狼陵”,崔谅还是原谅,直接就是一阵无差别的箭雨招呼。
猝不及防的崔谅当场被射成了筛子。
杨陵见不是头,急忙拨转马头,和姜维带人火速撤离洛阳。
行至安全地带后,杨陵问姜维:“伯约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说你造反?”
姜维一脸苦涩:“我也不知。”
杨陵盯着姜维看了好大一会儿,脸上尽显狐疑之色。
见杨陵当真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姜维急了,辩解道:“天地良心,某实无反迹。这些日子我一直跟随在将军左右,若有反心,将军岂能不知?”
杨陵想了一会儿,亦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收起怀疑,说:“我们先回长安,去找钟大人吧。”
姜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于是就答应和杨陵共回长安。
不曾想他们刚一到长安,就受到了和在潼关一样的待遇。
钟繇更是情绪激动的站在城楼上,指着姜维的鼻子破口大骂。他认定前日袭击长安城的就是姜维本人。
姜维百口莫辩。
杨陵这时候倒是站出来替姜维说了几句话。
“大人,伯约这些日子都和我在一起,岂能率部袭击长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望大人明察。”
正在气头上的钟繇哪里听得进这些?
“杨陵,你好不晓事!我与姜维相处月余,岂能认不出他来?你莫非当我是睁眼瞎不成?”
“就算我认错了,那马遵又岂能认错?”
杨陵这时候智商突然上线了,“大人,天下相貌相近者不少。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假冒姜将军,欲使我们自相残杀呢?
还望大人从长计议。”
杨陵的话倒是让钟繇冷静下来了不少。
他想:不管怎么说,这杨陵也是一郡之主,还是名门出身。总不至于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地步。
于是,他便想好好和他们谈谈。
倒是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马遵,这时候却叽叽歪歪的聒噪了起来。
“大人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姜维的阴谋,赶快杀了他就行了!”
城下的姜维听得呆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最后想疯狂置自己于死地的竟是他一直都很尊敬敬佩的太守大人。
姜维的世界,破碎了。
一种名叫仇恨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
马遵倒不是真和姜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因为姜维“牵连”到了自己罢了。
换句话说,不管夜袭长安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姜维本人做的,但这件事既然和姜维扯上了关系,那对于马遵而言,现在的姜维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些人为什么不假扮别人,偏偏要假扮你姜维呢?
还是你平时不检点罢了!
……
说到底,马遵就是因为姜维“莫须有”的罪过,让他在钟繇面前掉了面子,于是怀恨在心,不顾昔日情谊和事情原委,执意挟私报复!
不愧是一郡之主,马遵确实很有领导风范。
而钟繇虽然是个文士,但却并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糊涂虫,冷冷看了马遵一眼:“那就请马太守给我们讲讲姜维究竟有什么阴谋?”
马遵顿时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结结巴巴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阴谋,但他一定是有阴谋的!”
你搁这跟我搁这搁这呢?!
“既然你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那你如何这般言辞凿凿?!!”
钟繇的声音骤然提升了好几个分贝。
马遵被吓一激灵,小头一缩,再不敢胡言乱语。
钟繇转过头,换了一副面孔,尽量和颜悦色道:“伯约,我问你,前天夜里你在哪里?”
“在临时营寨当中。”
“可有人证?”
“众军皆可为我证明。”
杨陵插嘴说:“大人,此事我也可以为伯约证明。”
钟繇沉思片刻,正欲再问些其他问题,忽然听到内城中一阵嘈乱。
“大…大人不好了,城内有贼寇作乱。”
一名浑身插着好几支箭矢的军士跌跌撞撞地跑到钟繇面前。
“贼寇?城内怎么会有贼寇?!”
钟繇话音刚落,那名军士就已经气绝身亡。
钟繇正要带人下楼平叛,便见到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率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杀上城楼。
马遵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那大汉一脚踢翻!
然后那大汉像提小坤子一样把给钟繇拎了起来。
……
在城下看得一清二楚的杨陵当场就急了。
“伯约,我们该怎么办?”
姜维低着眼,咯着唇,内心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攻城吧!”
“什么?你疯了?如果我们这样做,就更会坐实你反叛的罪名,甚至连我都要被牵扯在内!”
“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长安陷落吧!”
姜维的眼中闪出一丝泪花。
几年前陇西的喋血再次在他的眼前上映。
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一张张流浪于天涯的老弱妇孺的绝望脸庞,以及那些熊熊焚烧下的断壁残垣。
“不管以后我的结局如何,但现在的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反贼们在城内再次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
说罢,姜维便无畏的向长安冲去。